之人。 卫希夷慎重地道:“老族人,人不错。” “大祭司为人也未必就不好了,忍让那么多年,能不好吗?一旦不能忍了呢?” “那是王当初,哎……” “南君是没有办法的,”庚冷酷地指出了问题之所在,“人多了、地多了,便会发生变化,有变化,就会有人得益,有人受损。当碗里的饭变少了,身上的衣裳变薄了,更有甚者,饭变多、衣变厚,后来者却比他们变得多得多,心里便会不平。物不平则鸣,人亦如是。越地更严重些,蛮、獠、荆,三般人,以獠人为最下。既不识文字,亦不通语言,耕不如人、织不如人。昔日全赖老主人维护提携,如今走出山林,可能受得了诸般不如人?偏偏,獠人又是您的亲族,地位不同。再则,人越多、地越多,总有后来者,我听说,申王将娶新后,后宫中的妃妾们一片慌乱,唯恐被冷落,王纳新夫人,后宫群起而斥之。后宫与前朝,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卫希夷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爹教过我,不能因为自己懂得多、看得开,就忙不迭的想离开。如果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么就努力让亲族都明白这样的道理。总有一天,一切才会变好。” 庚手上一紧,站住了,卫希夷伫足回望。只听庚郑重地道:“如此,便请一以贯之。当年,谁都讨厌我,现在也没几个人喜欢我,只有您,一直待我好,我才能活得像个人,不去对所有人耍弄阴谋,不去兴风作浪。如果您这样想,请一直这样下去。”阴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衣物摩擦的声响,两个姑娘拥在了一起,卫希夷将下巴搁在庚的肩上,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会的,我会的,我们一直都会这么好下去的。” “唔,”庚含糊地答应着,“都变得好一些,就好啦。” “来,回家了。” ———————————————————————————————— 越宫的建制,庚十分熟悉,是风昊曾授过的布局。古朴而又大气,粗制的巨木,不加雕饰与彩绘,却透出一股野蛮的生机。卫希夷给她指着处处建筑,这一处,是她的住所,那一处,是屠维的,又一处是老族长的。后又指着其中一处,道是姜先的…… 庚眯起了眼睛…… 越宫之中,自有臣属,有本地的蛮人部族,有獠人里的有为青年,亦有荆人中选出的识文懂武之官吏。听闻卫希夷亲自出城去接人,心中都有些……惊讶。越君为人坦诚,然而亲自相迎一介下臣,这等事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呢。好些个人的心里,未免翻起些许浪花来,都瞪大了眼睛,要打量来人。 待看到了人,心中都是一阵的复杂。这是一个瘦削的年轻姑娘,微有病容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颊上一块烙痕,让人看着不太舒服。卫希夷也常笑,令人如沐春风,都是年轻姑娘,给人的感觉可是大相径庭。然而,这样一个人,居然能让国君亲自相迎,那是必有缘故的。 唯有姜先知道,庚摆出这样的笑脸来,已经是心情不错的。有的人,天生就招人喜欢,比如卫希夷,有的人,天生长了一张会欠债不还的脸,不招人待见,比如庚。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考虑到庚算是最早承认了他的、卫希夷身边的人,姜先很是和善地给了庚一个微笑,还给她打了个招呼:“希夷要接的人,果然是你。” 庚深身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她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一种被侵略的感觉!这是一以往的姜先,不曾给过她的感觉。以往姜先围着卫希夷转,转也就转了,可没这么强的存在感。这不是因为卫希夷承认了他,而是一种源于本身的自信,姜先着实改变了许多。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改变,他才能…… 庚垂下了眼睑,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见过唐公。” 卫希夷拉着庚,先向屠维介绍:“爹,这便是庚了。” 屠维观察庚有一阵儿了,第一眼,便对她有了一个评断——看得明白,心就冷了,经得多了,浑身是刺。有点像最初的女杼,积了太多的事儿在心里,没人能懂,也就懒得开口了。要说心地,也没坏到哪里去,就是不太拿自己当活人,也不爱拿别人当活人。 不过,屠维笑了起来,有我闺女在啊,我闺女像我,再冷的人,也能给她照热了。 屠维微笑道:“来了就好。”笑容里带着的了然让庚有点狼狈,又有点……不知所措。 卫希夷拖着她,对屠维显摆:“看,好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