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青山依旧,绿水长流,置身其间,姜节有了时节倒流的错觉。那时他还年轻,申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他是作为申王的使者,来与姜先、卫希夷谈条件的。史书上寥寥几行字,都是使者跑断腿的结果。 今时今日,便不得不佩服风昊的远见,他老人家自打南下,便没有再回来。可以想见,不等北方尘埃落定,他是不会来的了。怨不得卫希夷的婚礼,他都没有赶回来参加了。姜节知道风昊的难处,也知道“造化弄人”四字如何去写,如今只盼这出老天主持的闹剧早些收场。 一路上,姜节颇受优待,即便到了唐地,也没有人用敌视的眼光看着他。为他引路的是认识的人——庚,当年那个瘦弱阴沉,看起来让人怀疑她活不过一个冬天的小女孩。真是……世事无常。 感受到了姜节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作为一个绝不热络的人,庚思考了一下,才对姜节道:“今年,安宁了些。”这个,也算是……自己人……吧? 姜节低叹一声:“都过去了。” 庚也低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咳咳!”一直跟随在侧的梃咳嗽了一声,庚送了他一颗白眼。姜节循声望去,梃的脸也不陌生,微微一笑,对庚道:“挺好的。” 庚硬生生地将话题拗了回来:“就要到了,新城初建,嗯,华丽不及龙首。” 姜节道:“都会有的,只是不要太华丽了。” 庚赞同地道:“嗯,奢华误事。” 姜节却对梃产生了兴趣,问了他许多南方的地理,又问他见没有见过风昊等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新城便出现在了面前,果如庚所说“华丽不及龙首”。姜节手指点点城墙的两个角,对庚道:“你的话没说全呀,华丽不及,壮观过之。” 庚矜持中透着点骄傲,微笑不答,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先的新宫,也是“华丽不及,壮观过之”,姜节留意看宫城卫士,皆精神饱满,观城中百姓,镇定而自信,与天邑百姓之压抑与不满,截然不同。倒退十数载,二者的情况,却是相反的。 新宫之中,卫希夷与姜先亲自出来迎接。姜节深吸一口气,知道最重要的事,来了! ————————————————————————————————宫殿里,熏香下面,飘浮着新木料的味道,清新醒脑。姜节与夫妇二人见过礼,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挑明了来意:“王将放逐太子,你们,想怎么办呢?” 姜先与卫希夷对视一眼,由卫希夷不客气地问:“是申王让您来问的吗?” 姜节送她一个风昊式的白眼:“你说呢?” 姜先接过了话:“他想怎么办呢?” 姜节道:“王将事情,交给了我,我不会出卖申国。” “没有人会让您出卖申国,”卫希夷有点担忧地说,“可是你不该来,他更不该派你来。你来与不来,我们的决定都不会变。可是,由你来谈的结果,会令申人归怨与你,我不喜欢这样的结果。你走吧,如果是你,我不会与你谈任何条件,申王,他打错算盘了。等等,看看我家猴子再走。” 姜节:……关心他的处境,他很感动,可是……“猴子是什么?” 猴子是一只眉清目秀的可爱宝宝,圆滚滚的,还不会爬,只会仰躺着笑。一边笑,一边挥舞着胳膊腿儿,口水顺着粉嫩的嘴角往下流,流过了圆嘟嘟的小下巴,流到围穿的小兜兜上。 陈后以为,这样小的孩子,应该裹在襁褓里,仔细照看,卫希夷却觉得,小孩子一丁点儿,被捆起来得多难受?所以,在陈后看管的时候,猴子就是个裹成一圈,不停挣扎的宝宝,在卫希夷面前,就是个自在的猴子。 姜节戳戳孩子的小嫩脸,趁年轻父母炫耀孩子开心的时候,问道:“你们要如何待申国?” 卫希夷向来是个坚定的人:“不跟您谈。我让庚送您去天邑,面见申王。” 姜节苦笑:“你还是真是难骗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