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见状,生怕他伤了皇上,笑着试探了一句:“老爷,您到底是想要什么,咱们好商量呀。您说您费了这么大力气,皇上跟你又没有血海深仇的,您忙活了半天,就是把咱们三个的命都搭进去了,您图的什么呢?” “哦,不对不对,”绣玥拍拍嘴边,“我忘了,可不是咱们三个,老爷,这刺杀皇上可是灭门的罪,您可别告诉我,您家还有旁的活人呢。” 果然,陈德整个人猛的抖了一下,吓得绣玥紧紧盯着那把抵在颙琰脖间的尖刀,只怕他一个手抖,他们仨就真完了。 “我还有两个儿子啊!还有八十多岁的岳母!”这下他是开始有些慌了,绣玥看他那手抖得,忙陪笑,“别介,别别,到底皇上还在您手里呢,咱们好商量,好商量。” 她嘴上还恭维着,心里简直要喷血。真是服了这个疯子,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家中还上有老下有小,竟然会糊里糊涂的跑来行刺皇上,偏偏就还这样一个稀里糊涂的家伙,却真的就在偌大的皇宫里成功劫持到了大清的皇帝,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绣玥叹了口气,隐隐为陈德的前路结局感到悲哀。“既是如此,你何苦来行刺皇上,犯这株连九族的忤逆之罪啊。” 陈德握着刀有些涣散,“你不知道,我曾做了个梦,梦见一人领路,领我到个地方,梦里我穿着一件程乡茧蟒袍,那件狍子乃是黄色,算卦的说,我这是真命天子的命格——” “本来我也过活不下去了,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白活一回!不如要这堂堂天子给我陪葬,我也算死得轰轰烈烈。” 绣玥听了,倍感无奈,这人简直是个疯子,如此疯疯癫癫的,如此荒唐又错漏百出的事,亏他做得出来。 她强挤出一抹笑,挺着与他周旋道:“老爷,做梦岂可当真,现下还是想些实际的罢,你家中两个儿子尚且年幼,又有高龄老母,何必拿着你一家四口的命,换皇上一条命呢,岂不是不划算。” 说到此处,绣玥下意识心虚起来,不禁偷偷望向颙琰,皇帝果真正凝视着她,目光如炬,隐隐含着怒气,使她不觉忙转了目光。 更劝陈德道:“老爷,生死只在您一念之间,您选了死路,咱们三个就都是死路,可若您有转圜的余地。咱们三个可都是富贵活路。只要你放了皇上,皇上可赐你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享受荣华富贵,岂不比枉死要强?” 陈德有些心动,他之所以冒险出此招,也是家中穷困潦倒,又喝酒误事被东家赶了出去,没了生计,年逾八十的老岳母又卧病,家中没有活路,才会想到那时做的梦,有了劫持皇帝的主意,此刻若有金银,享受荣华富贵,他自然不会一心寻死。 他沉吟着,声音有些飘忽:“即便我答应你,弄到了这地步,还如何收场。” 绣玥忙笑道:“老爷,回头是岸,为时未晚啊!你可让皇上亲手写下诏书,今日之事永不追究,还要赐你黄金万两,让你一家老小享尽荣华富贵,你说可好?” 绣玥既是真心营救圣上,也实在不希望陈德家中那几个可怜老弱妇孺被他连累得死无葬身之地。只是她隐晦提示陈德要皇上“永不追究”,当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一来皇上是一国之君,何等英明睿智,只怕会察觉出她有意提点陈德的细微心思,二来陈德这厮如此昏头,或许根本就难以明白到她的苦心。 陈德僵想了片刻,也不知是否真想明白了这其中关键,只是嘴角慢慢裂开一道笑容,似是很满意。 他忽而看向绣玥,“你去把门插起来,再过来!将他身上的黄料子扯下来,让他给老子写诏书!” “是,是!老爷!”绣玥连忙应着,背过身去插上门,转身面对门板的一瞬间不觉凝眉,同时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插好房门,转过身,绣玥的脚步并没有走得很快,而是尽力维持自然而然的样子,盈盈走过来,俯身低眉行了一礼,大喜过望道:“老爷,托您的福气,咱们可都圆满了。” 这一瞬间营造出的喜悦之情,仿佛皆大欢喜,令陈德也不禁置身其中,自己都没意识到减轻的防备,他本是个粗人,心思哪里细致周到,任由绣玥自然走到了二人之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