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松了口气,比原本约定的时间早了将近一个时辰,他笑笑,华妃娘娘应该可以安心地走了。 “奴才在外面守着,慎刑司里边已经打过招呼,她们知道您只是去见见华妃,不会阻拦的。” 帛尧应了一声,走进了慎刑司。里面见到有人进来,便迎上去,他瞧着帛尧以斗篷遮住脸,就清楚了几分,悄声道:“可是来见华妃的?” 帛尧点点头。“我来见她。” 那人“哦”了一声,随后道:“不巧呢,您来晚了,华妃娘娘在半刻钟之前薨了。” “内务府的已经动手将尸身移出去了。” 那人接着又补充了几句,说了许多话,帛尧一个字都没听到。 天旋地转之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华妃的脸,十三岁刚入王府的她,跟谁也不说话,有一天,忽然偷偷地塞给他一朵紫色的牵牛花。 初六不知何时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声地唤他,他却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远,反而是华妃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响彻脑海。 “我好像懂了。”她最后朝他笑笑,“那我不再等了……” 天亮的时候,忍釉端着碗参粥进来,“娘娘,您多少吃一点罢,华妃娘娘的后事安排一切从简,奴婢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到底还是按着妃位的规制来办的,若再拖延几天,皇上一旦下令废妃,侯佳氏满门荣耀可就全毁了。” 諴妃一手支着额头,闭着眼睛,“养心殿和储秀宫听说了华妃的事,有什么反应?” 忍釉无精打采地低下头,“还能有什么反应,皇上昨夜进了永寿宫就没再出来,咱们连失了兰贵人和华妃娘娘两条人命,华妃娘娘前番所做的一切,看眼下这情形,恐怕全都白费了。” 諴妃抬起头,嗔道“皇上就这样放不下那个狐媚子?如贵人偷服避子汤药是犯了大罪,前朝后宫都不会放过她,凭她掉几滴眼泪,撒娇几声,皇上就想这样一笔勾销吗?本宫——” 她说到一半,想起自己对帛尧的承诺,气势又弱了下去,“本宫答应过尧儿,这是最后一回对付钮祜禄绣玥,”她无奈地摆摆手,“得了,以后她的事儿,本宫不想听。皇后要是能管,就让皇后管,皇后要是不管,就随她蹦跶去。” “皇后娘娘当然能管了,”忍釉眼睛一亮道,“瞧奴婢,光忙碌着华妃娘娘的后事,早上回来一直担心娘娘的身子,倒是把从太医院那听来的好事儿给浑忘了。” “宫里都这光景了,还有什么好事儿啊。把本宫的佛经拿来,本宫要去佛室为香莹和五公主诵经。” “娘娘!”忍釉笑了笑:“早上太医院的院判被皇上召去了永寿宫未归,副院判赵太医去储秀宫请平安脉,诊出皇后娘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 諴妃先惊异,后转喜,“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皇后娘娘竟这般的好福气?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龙裔,竟然还是嫡出,皇上膝下仅有的两位皇子都是嫡出,这一胎若还是儿子,皇上岂非要高兴过了头啊!” 但很快,她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中宫皇后怀有龙裔,华妃的丧事,也只能草草了事。 储秀宫里,清早起所有的宫女太监皆忙得不可开交,全都在殷勤地围着皇后,殿里如今一片喜气洋洋,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时鲜水果,都是刚刚献进宫的贡品。 皇后倚身在罗汉床边,瞧着一个个来来往往的宫人,微微含笑着,“你们都快别忙了,本宫才两个月的身孕,哪里就这样娇贵。” 她向窗外看了看,“快去看看,双兰回来了吗?” 话是这样说,其实心底盼着的,还是双兰是否将该请的人请到储秀宫来。 “回皇后娘娘,双兰姑娘她回来了。” 说话间,双兰走进来,隐隐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她一见到皇后,小声道了句:“皇后娘娘。” 皇后向着她身后的门口处瞧了瞧,问询之意明显。 “……是皇上在忙么。”皇后轻问了一句。 这时候,皇上应该刚刚早读完毕,还没有处理前朝政务罢。 双兰摇了摇头,“皇上在养心殿发了好大的火气,奴婢刚走进养心门,便听见里面都是又摔又砸的声音。奴婢没敢进去。” 皇后听到这话,坐直了身子,“出了什么事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