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本质到底是善的,她从未看错人。 但金大姑姑却并没有动作,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直到琴笙淡淡地道:“去。” 随后,他背过身去,在门边负手而立。 他一转身,整个房间里的阴冷沉郁的寒意都瞬间消散,阳光仿佛才能透入 金大姑姑方才慢慢地起了身,轻喘了一口气,苦笑,只觉得而浑身僵木。 主上,这是……怒了。 她看见楚瑜望着自己有些不安和忐忑的神情,她安抚地伸手轻拍了楚瑜的肩膀,笑了笑:“主上等着你呢,来姑姑替你重新整理一下妆容。” 楚瑜见金大姑姑没有什么太特殊的表情,也微微颔首,轻声道:“嗯。” 两人都不再多言。 楚瑜知道金大姑姑不会再敢对自己多言,而金大姑姑也暗自叹息一声,有些事情,依然是主上的忌讳,只怕要等主上亲自与小鱼说才是了。 只盼…… 这充满生气,小火苗似的少女,能成为主上的雪原里那一抹唯一的红,燃亮他剩下的漫漫浮生。 而不是悄无声息地熄灭在那无边的冰原大雪间。 …… 楚瑜整理完毕,走出房门的时候,心情是忐忑的。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她见过仙仙不高兴,见过白白发脾气,但偏生是面前这人,她是真没有看见过他真正的怒意是什么样子。 她微微紧绷着身子,警惕地睨着他。 琴笙侧身,垂眸看着楚瑜。 但见她一身浅色层林渐染的薄裙,一件深紫色的绣莲花纹半臂,绣法盘成一个简单的圆髻,再从上分挑了两缕长长发结成了精致的辫子弯垂在脸颊边,弯辫下坠着几颗颗紫水晶雕刻的花铃,发髻上戴着精致的紫水晶雕花小冠,并各自斜簪着两只紫水晶的花簪。 剔透的紫水晶不及金银翡翠红蓝宝石那般看起来奢华,却愈发显得女子容貌慧黠灵动,妩媚俏美,像是荷塘里的娇俏清美的睡莲化作了人形。 他琥珀眸依然雾气深浓,幽幽淡淡地凝视着她,随后温柔一笑:“小鱼这般妆容,很美。” 随后,他抬手,将手递到她面前。 楚瑜一愣,他的情绪竟然收得这般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需要何等自制力? 这个男人不是太善于隐藏,就是太善于隐忍,总归这两种人都是可怕的存在。 随后她面无表情地把手搁在他的手心里:“多谢。” 琴笙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握在手里向门外而去。 …… 夏日炎炎,但还剑湖边依然是杨柳依依,凉风徐徐。 一点带着潮湿气息的轻轻吹过,撩起楚瑜马车的纱窗。 窗外不少路人艳羡地看着那一长队插着琴家旗帜,载满了礼物的车队。 楚瑜却只心不在焉坐在车里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她听了金大姑姑的故事,却并没有什么头绪,琴笙到底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他是肩负了为母亲复仇的使命,又或者肩负了为父亲复仇的使命? 曜司这般庞大,根基深厚,实力深不可测,就算她已经成为了琴家的家主,却依然不了解曜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楚瑜叹了一声,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 目光无意地瞥见戴着白纱兜帽,快了半个马身在自己马车前的修白身影。 她原本以为他会和自己挤一辆马车,看她不自在,却不想他却选择了策马慢行。 风儿掠起他一身胜雪白衣,只这么看着便觉得君美胜似画中人,他甚至不需要露出的他的脸,只那一身风姿,便已经站在哪里,举手投足都像是一幅画,吸引了一路路人目不转睛的目光,甚至有路上卖画的画师都忍不住一路提着画笔追着车队跑。 江南十景里唯一的人景,到底名不虚传。 楚瑜有些恍惚,若是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小捕快,又怎么会与他这样的人物,有交集呢? 偏偏造化弄人,她和他就这么一路交集无算。 只是现在忽想起曾经她拒绝宫少宸的话,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 “我们都是不择手段的人,他和我有什么不同?”“我等着你有后悔的那一天。”他金玉相击一般的声音仿佛就还在耳边回响。 不过是三四日之前的事情,如今仿佛像过了许久。 然而,他的话,却似诅咒一般的应验了? 后悔么? 楚瑜问自己,那一瞬间,她忽然茫然。 她轻轻地摸着腰上那一只坠饰,那是一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鳞片都片片分明的以立体绣绝技绣出的小鲤鱼。 这是金曜后来扔给她的,是那一次宫少宸在风烟山上与她约战第二局时,白白绣给她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