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走了过去,便道:“侯夫人找我究竟有何事?” 阮氏命人给他端来热茶,请他坐下,看他态度如此生疏,心里明白,可到底是不好受的。就说:“昨日看到你们这样离开,娘有些担心你。我知道你喜欢善善那孩子,只是你总是把自己的情绪压抑的很深,那孩子又是个从小被宠到大的,你若是同她在一起,受累的总是你。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完全可以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当母亲的都有私心,阮氏虽然喜欢幼时活泼可爱的沈令善,可若是要给长子娶妻,还是希望他能娶一个贤惠大度能照顾人的。而娶了沈令善,照顾人的只能是他。 江屿执着茶盏的手一顿,然后面色平静的将杯盏轻轻搁在桌上,目光看向坐在面前的阮氏。 明明是很平静的眼神,却看得人心头一惊,阮氏身边的小世子也害怕的抱紧了母亲的手。 江屿就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你做的事情,又比她好多少?” 阮氏的表情忽然僵硬了起来:“娘也是为你好……” 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江屿说道:“我母亲,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阮氏忽然眼眶一热,便是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她抛弃四个孩子却是事实。这回她回皇城,就一直想找机会偷偷看一看四个孩子。当知道长子已经知晓她并未去世,而是嫁给永宁侯时,她心里还怀着一丝希冀,渴望他能原谅自己。 看到母亲哭了,怀里的小世子轻轻唤了她一声母亲,瘪了瘪嘴,也想哭了。然后转过身,看着面前的江屿,稚声稚气道:“坏人!” 阮氏就捉住他的小手:“毓哥儿乖。” ……毓哥儿。 江屿眉眼冰冷,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即道:“既然当初已经做出了选择。日后就好好当你的永宁侯夫人。你若是当真还有一丝愧疚,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没有母亲,他们照样过得很好。” 看着江屿阔步出去,阮氏在后面喊了一声“屿哥儿”,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忍不住就落了泪。 毓哥儿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替她擦了擦眼泪:“不哭,母亲不哭。坏人走了,不哭……” · 沈令善就坐在荣竹轩院子里的石凳上做绣活儿,石桌上放了几碟点心,椹哥儿在低头写字。小江嵘就过去和他说:“你这边写错了,我教你写吧。” 椹哥儿一张白皙小脸略微绷着,有些不想理他。只抬起眼看着身边的沈令善:“姑姑……” 对上小家伙信赖的眼神,沈令善冲着他笑了笑,故意说:“姑姑也不会,让嵘哥儿教你。” 江嵘虽然懂事,却也是个小孩子,先前是挺喜欢椹哥儿的,却也不可能只和他一个人玩儿。可椹哥儿却不喜欢和茂哥儿嫙姐儿他们玩儿,每回都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他过去叫他一起玩,他却板着脸不和他去。椹哥儿是他的朋友,这样不给他面子,小江嵘心里自然也有些生气的。两人之间难免有些隔阂了。 而脾气使然,最先低头的,肯定便是辈分和年纪都大一些的江嵘了。 江嵘就立刻道:“我会,我教你。”然后就拿起椹哥儿手里的笔,一笔一划教他,写完之后,看着他小声喃喃道,“之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理你。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椹哥儿别扭的接过笔,默默写字。 江嵘就在一遍喋喋不休的和他说话,大有一副他还生气他就说个不停的架势。沈令善笑着在旁边看着,觉得非常好玩儿。 然后魏嬷嬷就过来禀告,说是国公爷已经回来了。 ……今儿回来的好像特别早。 沈令善觉得这俩小家伙差不多和好了,便收拾好绣活儿,回琳琅院去。 进去的时候,正房内十分安静,她就看到一个绯色的身影站在窗户前,宽肩窄腰,高大挺拔,低头看着手边汝窑天青釉面的花觚。花觚里面插了几枝今早刚摘的海棠。 她就过去和他说话:“怎么连衣裳都没换?”以往他一回来便将朝服换下的。 她刚走过去,他就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了怀里。沈令善身子微微一怔,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然后伸出手,将双手圈在他的腰上,回抱住他,轻声问他:“是不是今天太累了?要休息一下吗?” 他低低“嗯”了一声,然后把下巴放在了她的肩上。好像是真的太累了,想靠着她休息。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