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倦了,靠在阮江西的肩上睡着了,他的外套还披在她肩上。 风吹进车窗,阮江西担心宋辞受凉,便叫醒他。 “宋辞。” 宋辞睡得很沉,并无反应。 阮江西轻轻推了推他:“宋辞,别睡了,我们到家了。”伏近他耳边,唤道,“宋辞。” 绵长的睫毛颤了颤,须臾,宋辞缓缓睁开眼,眯了许久,才抬眼。 “我们到家了。”阮江西将外套取下,替宋辞穿上。 宋辞转眸,看向她,一双墨染的瞳空洞无神,像沐了寒霜的星子。 他说:“你是谁?” 身体猛然一抖,手里的外套滑落,阮江西浑身都抑制不住地轻颤,看着宋辞的眼,她慌乱极了,扯扯嘴,似乎想笑,却很僵硬:“宋辞,不要逗我,我会怕的。” 她啊,最怕的便是她的宋辞,用这般陌生又冰冷的眸光看她,会让她崩溃的。 “宋辞,不要开这种玩笑,”她紧紧拧着眉,“我会生气的。”她伸手,去抓宋辞的肩。 几乎是下意识,宋辞退了一下。 阮江西的手,僵了,秀气的容颜一瞬间惨白。 宋辞问她:“我是谁?”眸光,有些陌生,有些迷茫,清冷得没有温度,便那样痴缠地看着阮江西,问她,“你是谁?” 眼眶,突然就热了,酸涩得让她快要看不清她的宋辞了。 阮江西伸出手去抓着宋辞的衣角,紧紧的拽住:“宋辞,你别吓我。” 宋辞目不转睛地,凝着她,却一言不发,眼底,除却墨染的黑色,什么光影都没有。 这双眼,这样好看,却这样陌生。 阮江西红着眼,牵强地扬起唇角:“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宋辞,你应我一句。” 她紧紧拽着宋辞的手,凑近他眼底:“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 自始至终,他都不说话,眸光空落落的,眼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阮江西慌乱的模样。 “宋辞,别装了,我害怕。” 宋辞不回答,他不说话,这是第一次,她的宋辞没有理会她的害怕与慌张。 眼眸滚烫,阮江西微微一动,猝不及防眼泪便滚出了眼眶:“你是宋辞。” 宋辞的眸,微微亮了些,抬头看她,她安安静静坐着:“我是江西,宋辞,我是阮江西。” 眸光模糊,突然,她泪流满面。 终于,她躲不掉,躲不掉命运的兜兜转转,躲不掉她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失落。 阮江西想,若宋辞不记得他,她便缠他一辈子,不休不止。 伸出手,她抱住他的脖子,重复着:“我是阮江西,是你的阮江西。” 抱着自己的人在发抖,宋辞怔了许久,抬起手,轻轻拍打他的肩膀。不知为何,她一哭,他就慌了,心坎会隐隐作痛。 这个女人,她说,她是他的阮江西。宋辞抬起手,抱住了她。 初夏的夜晚,月光很好,却没有几颗星星,巷子口,人影横斜,脚步匆匆,有些急促。 秦江到的时候,阮江西半蹲在门口,抱着双膝,那双淡然的眸子,冰凉冰凉的,暗色的夜,模糊了轮廓,她就那样缥缈地盯着天空,漫漫荒芜,没有一点星子。 秦江赶紧走过去:“阮小姐。” 阮江西转头,道了一句:“你来了。”起身,似乎站久了,腿有些麻,身体晃悠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等?怎么不进去?” 她好像很无措,对秦江说:“不敢进去,我怕我会哭,会吓到宋辞。” 秦江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得心惊胆寒。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人儿,一遇到宋辞的事情,就方寸大乱,无力脆弱得像个孩童。 “别太担心。”除此之外,秦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阮江西微微点头,进了屋。 秦江对身后的人道:“博士,拜托了。” 随即,一行人都挤进阮江西不算大的房子里。holland博士与于景致都来了,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是个年轻的男人,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像是有些混血,轮廓立体,相貌俊朗。于景致喊他师兄,想必,他就是holland博士经常挂在嘴边那位号称催眠大师的得意门生,左译。 阮江西恍恍惚惚,并不关心其他,一双眼,盯着卧室的门,站了许久许久,隔着一条门缝,挡住了里面所有光景。 “怎么样了老师?” 卧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是于景致,有些哽塞。 “精神意识很弱,准备深度催眠。” 随后,有微弱的钢琴曲的声音,轻轻缓缓,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阮江西的腿有点麻木了,卧室的门被推开,于景致最走出来:“阮江西,你真是他的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