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赐也在她面前坐下,道:“您不想我来么?” 秦束抬了抬眼,“太危险了。虽然你每次都能寻着由头来,但若过晚不归——” “您不想我来么?”秦赐膝行上前几分,一双眼睛里湿漉漉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秦束没了辙,又好气又好笑,偏脸上还红了,叫她不由得转过脸去,仓促地换了个话题:“今日温太后召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秦赐乖乖坐了回去,神情有些不自然,“官家也在永宁宫,就问了几句话。” 秦束的笑容微敛,下颌抬起,语调上扬地“嗯”了一声。 秦赐想了想,道:“先帝的遗诏里,似乎也提到了我……” “是。”秦束盯着他道,“先帝对我父侯说,你是可塑之才,要待时拔擢。” “所以温太后,大约是想拉拢我。”秦赐低头,将地上莞席的皱褶仔细理好,用白虎镇子压住,才抬起头来,仿佛有些委屈似地望着她,“我好容易进来一回,您便说些不相干的事情。” 秦束心上漏了一拍,面上却不为所动,“她怎么拉拢你的?” 秦赐别过了头。 秦束好笑,“你生气了?” 秦赐硬邦邦回答:“末将不敢。” 秦束顿了顿,端住声气:“过来。” 秦赐瞥她一眼,又瞥她一眼,终于还是挪了过来。秦束伸手抚摸他的脸,他像是被摸得很舒服似地眯起了眼睛,她却又忽而拿巴掌轻拍了拍他。 秦赐睁开眼,看见秦束的眼底沉着他看不懂的漩涡。 “小娘子?”他迷惑地唤。 过去他们尚未厮混到一起时,他觉得小娘子是那般地新鲜可爱,就连心术算计都是从容风流;现在他们已结合过,也算熟知了彼此,他却觉得小娘子愈发地像一个藏得很深的谜。 可是对着这个谜,他没有解开的法子,不安的黑暗之中,便只能一遍遍地靠亲吻与抚摸去确认—— 即使是饮鸩止渴,那也聊胜于无,不是吗? 秦束轻轻地喘息着,可是到底还是推开了他的吻。他的眼神慌乱了一瞬又立刻掩饰住:“小娘子?” 她垂下眼帘,涩涩地道:“今晚……不行。官家可能会来。” “我方才都听见了。”秦赐执拗地道,“官家今晚不会来。” “太皇太后会将他拎过来的。”秦束笑了,“我不可能让温太后一直拘着官家。诏令都从永宁宫出,像什么话?” 秦赐听着,注视着她,方才片刻燃起来的情热一寸寸又灰灭下去。不惟如此,他还莫名生出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可若有羞辱,那也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是他自己先不安于位,是他自己先打破了平衡。可是他每进一步,小娘子就会退一步,除非将她搅弄到全然意乱情迷的地步,否则她不会迎合他。 她那双柔软芳香的唇,从来没有吐露过一丝半毫的心声。 而他,出生入死地追随她到如今,并不是……并不只是,为了做那些事情。 到底是她太吝啬,还是他太贪心了? 秦赐终于还是将自己的神色掩住,他垂下头,淡淡地笑了笑,“是末将欠考虑了。” 秦束仍是坐在原处,并不看他。秦赐立了片刻,转身而去。 *** 是夜,太皇太后竟亲自驾临永宁宫。 萧霂原已在睡梦之中,乳母鲁阿姊就在寝殿的外殿守着。忽而有几位女官捧着太皇太后诏旨闯入,亦有内侍入内来,将宫灯次第点燃了,鲁阿姊连忙站直了身子,慌张阻拦道:“这是做什么?”她压低了声音,“官家正睡着呢!” “太皇太后召官家有事。”那内侍并不拿正眼瞧她,眼皮耷拉着,尖细的声音拖得老长,“请官家即刻起身移驾显阳宫。” “显阳宫?”鲁阿姊怔住,眼神暗了一暗,切齿道,“莫不是那个——” “阿姊慎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