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说话时看了眼淮景阳,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个脑袋,也不敢抬头看他。 楚虞淡淡的移开目光,如往日一样同阴氏寒暄。 终于阴氏也憋不住了,原正说着樊西楼有名的点心,说着说着话语一顿,她面上划过一丝愧疚。 “丫头,我打心眼里是喜欢你的,原想再过些日子去京城同你外祖母提亲,早些将你和景阳的亲事定下来,我也能多你这么个聪明漂亮的儿媳妇,确实是一桩美事。” 楚虞只浅浅笑着,并不搭话,她知道阴氏话还没说完。 阴氏抿了抿唇,实在不好开口:“想必你也听说了,如月那丫头死心眼,就看上了景阳,景阳这孩子我知晓,他就喜欢你。” 淮景阳抬了抬头,正撞上楚虞看过来的眸子,他握紧拳头低下头去。 “我实在为难,景阳也为难,这不,就想来问问你的意思?”阴氏如是说。 楚虞轻笑一声,这事她能有怎么个意思。 她和淮景阳如今这尴尬的身份,她既没立场让淮景阳弃许如月于不顾,也没身份让淮景阳娶了许如月。 见楚虞不说话,淮景阳急了,起身道:“我只拿如月当妹妹看,你若是不介意,等婚后,我纳了她做妾,给她单独立一座院子,定不会在你眼前添乱的。” 阴氏也是这个意思,附和道:“如月那丫头,也不敢添乱。” 楚虞僵着嘴角,许如月连自尽都能做得出来,还指不定怎么添乱呢。 她起身朝阴氏弯了弯腰,轻言轻语说:“淮夫人,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是听外祖母的,今儿这事,你们不该问我。” 阴氏尴尬得笑了两声,斜睨了眼自家儿子。 她早就知道,像林楚虞这样在老太太膝下养出来的姑娘,遇着这种事定是千般万般小心,断然不会给出个态度。 可偏偏淮景阳不死心,非要来问上一问。 阴氏忙点头说:“是,这不是想同你交个心,我们也是为难,还望楚虞丫头能别介怀。” 楚虞笑的落落大方,像是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反倒让淮景阳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只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死皮赖脸的求人家委屈自个儿,就只好先同阴氏离开。 待前厅无人后,楚虞一下坐在主座上,嘴角紧紧抿着,手亦是紧紧扣着扶手,心下难受的紧。 怎么她想顺遂一回,就这么不如愿呢? 难不成,她当真是坎坷不平的命? 她自幼见过林许丑陋的面孔,那种男人为财是图,一身铜臭味,还不明事理,苛待正妻,她怕了,她是真怕。 真怕将来像她母亲一样,嫁个没心肝的商人。 因此她看中了淮景阳,温文儒雅,一股子书生气,为人又端正,恰恰与林许相反。 她本以为,只要嫁给了淮景阳,她便又有了自己的家,将来相夫教子,和和美美,哪怕家中有一两个妾室,可只要是好相处的,那便也没什么大碍。 楚虞自嘲的弯了弯嘴角,现下看来,难了。 摇竹看淮景阳和阴氏都走了方才进来,却见邹幼在后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收拾,还摇了摇头。 摇竹一下会了意,也不多说话,瞧姑娘失神的模样,就知道淮家这门亲,应当是不如意了。 不过在她看来,老太太疼爱姑娘,这天下难不成只淮景阳一个男子了? 姑娘这长相品性,就是配王公贵族都绰绰有余,淮景阳,不要也罢。 楚虞回过神来,缓了口气。 若是有了许如月这样的麻烦,淮景阳便不是良配了,既不是良配,多想又有何用。 她吩咐摇竹道:“你去瞧瞧这两日回京的船,该走了。” 至于林家,她也早打理仔细了。 况且陈叔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有他在,林家出不了大乱子。 - 五月的天儿实在热的不成样了,明明这春日也还没过去,可今年的江南着实炎热。 楚虞在坐在长亭下的湖边,隔着一道雕栏给一群黑尾鱼喂食。 热的两边的发髻都被打湿,几根碎发贴在了额间。 摇竹从外头回来,小喘着气,十分郁闷道:“姑娘,船家说这两月回京的船只都满了,实在加不上人,您说也实在怪了,整整两月,怎么说满就满了?” 楚虞没当回事,想是今年江南实在炎热,不少人北上避暑吧。 她淡淡应了声:“那走陆路,还能快些回京。” “老太太当初嘱咐过,陆路匪徒多,不让姑娘走的。” 楚虞笑着放下撩起的袖子:“那你去镖局请人一路互送,这总可以吧?” 摇竹蹙着眉头想了会儿,也只能这样了,她便又脚步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