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 那车主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忙道:“有乌梢蛇、桂枝、何首乌、天麻,都是南边的好药!老爷看看货色?”说着,一把就扯开一个麻袋,果然从里头露出一盘盘干燥的黑灰色东西来,竟是成麻袋的死蛇。 围观的人们乍见一麻袋的蛇,虽然知道都是死的,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离那马车远了些。那胖子却是夷然不惧的样子,伸手拿了一盘死蛇细细端详,点头道:“倒是好货。” 车主看着有希望,连忙又扯开旁边几个麻袋口:“您是行家!您看,这桂枝,这天麻,这首乌,样样都是上好的药材啊!” 胖子挨个看过,连连点头:“东西倒是好东西,你进价多少啊,肯折三成的话,我替你出脱了。” 车主恍如被人迎头砸了一棒子:“折三成?老爷,这,这不成啊……哪有进价折三的,我岂不是全赔光了?” 胖子哼了一声,把手里的乌梢蛇扔回麻袋里,拍了拍手:“你不肯就算了,我本也不急着要。” 四周人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十五愤然道:“公子,这不是趁人之危么。” “是啊是啊,人心不古。”旁观众人有听见十五的话,顿时附和起来。 胖子狠狠瞪了周围众人一眼,大声道:“你们若有人要,拿出银子来就是!若不然西市里也有的是药铺,你拿着货上门去问,看人家可要你的不要?” 那车主闻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双手捂着脸就蹲下了。十五莫名其妙,随手扯了个人问道:“为何药铺不要?” 那人显是西市附近居民,十分熟悉行情,小声道:“药铺都有长久供货的药商,他这样外来的,哪家药铺也不会收他的。那胖子看着也不像这附近开药铺的,怕是就贪这车货便宜,想倒个手赚钱。只是这也太黑心了,进价折三,加上一路运来的开销——啧啧,这车主还借了印子钱,耽搁几天那利钱怕就要翻上去几倍,说不得倾家荡产也是有的。” 十五眉头拧得死紧,眼见那车主对着那胖子又跪又拜,求他少折些银钱,忍不住转头向沈数道:“公子,这乌梢蛇和桂枝都是驱风散寒之药,首乌和天麻虽不对症也用得着,不如——” 西北天寒,军中发下的棉衣又往往偷工减料,西北军不少军士都有风痹之症,一到冬日双膝冷痛难言,严重的甚至连马都上不去,故而这驱风散寒之药,在西北军中的需求仅次于止血的金创药。 因朝廷每年拨给西北军的银钱实在有限,定北侯能力保军饷不被克扣已经不易,能用来购买药材的银两更是少得可怜。沈数此次从西北归京,特意先绕了一大圈,就是往各地寻访既合用又便宜的药物,可惜跑了一圈,所获甚微。眼前这一车药材虽然放在整个西北军中就如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尤其是比药铺中所采购显然要便宜许多。沈数也不由有些心动,下马道:“且去问问价钱。” 那车主正冲着胖子又跪又拜,小厮也在一旁帮腔求情,只是那胖子似乎吃定了他,翻着眼睛只是看天。十五大步过去,伸手将那车主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这一车药材,进价多少?” 胖子一听便跳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他刚瞪起眼睛,便看见十五腰间的佩刀,顿时声音小了下去,悻悻往后退了一步。能在京城之中佩刀,可不是他一个商人惹得起的。 车主哭得昏头昏脑,被十五提起来还睁着泪眼在看,见十五和沈数衣着整洁,手里牵的马更是神骏,顿时眼睛一亮,忙道:“小人从南边采买来的时候价本不高,如今不求赚钱,只要能拿回本钱,让小的还上印子钱,赎回那几亩水田,家里有个营生不致饿死就是了。”说着,便巴啦巴啦地报起各样药材的买价来。 这个数目沈数自然拿得出来。他回京前绕这一大圈,对各种药材的价钱也有些了解,车主这个价钱的确便宜,尤其那乌梢蛇,说是直接从山中药户处收来的,若只要本钱,比之药铺中所卖竟要便宜三成,着实是一笔好买卖。 沈数略一盘算,便示意十五取银子。十五随身带着银票,刚刚取出来,忽听有人在旁边道:“且慢!”转头一瞧,却是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骡车边上来了,正翻动着麻袋里的乌梢蛇。只因众人注意力都在沈数和那车主身上,竟没人发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