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痛苦地呻了下,咬着牙,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声:“阿砚,你到底去了哪里,难道真要舍弃我吗?” 她分明说过的,说不会离开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夏侯皎月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寝殿,低声试探着问道:“皇上,你要不要用些膳?” 萧铎眉宇间有着厌烦,正要开口,谁知道夏侯皎月忙道:“这可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呢。” 她小声而快速地补充说道:“皇后娘娘前几日命人晒了一些萝卜干,说是等到晾干了吃,如今刚刚好……” 萧铎垂下眼,哑声道:“带进来吧。” 萝卜干,咸香脆甜,却又仿佛带着一丝难言的苦涩,萧铎一口吃一个,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吃着。 “皇后娘娘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几乎是第一百零一次,萧铎这么问道。 夏侯皎月没办法,只好将皇后消失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萧铎眉眼中是深沉的无奈和痛苦:“她竟然问你,如果她暂时离开皇宫,我会说什么?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是她自己想要离开的,并没有人强迫她?” 夏侯皎月凝视着面前这个男人。 其实这个人她已经伺候了很多年了。 在她看来,这个人一直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肆无忌惮的,冷漠和恶劣的。 一直到这个人在乡下遇到了那个叫阿砚的小姑娘。 现在的他,是颓然而绝望的,失去了他白日里在外的桀骜不驯,犹如吃了前所未有的败仗,失落而忐忑地坐在那里,一点一点地品着阿砚留下的萝卜干。 他是大夏国的皇帝,是南面而向北的帝王,天底下多少山珍海味等着他,可是他却在饿了五天五夜后,只吃她亲手做的萝卜干。 夏侯皎月垂下眸子,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是心疼这个男人的。 从第一次见到他,她就为这个男人狂放不羁的魅力所折服了。 别人都说夏侯皎月是被逼无奈沦落到萧铎身边为奴,在他身边伺候多年,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实在是心甘情愿的。 她出身于侯门世家,素来循规蹈矩,所认识的不过是一个义兄夏侯莽罢了。她没见过萧铎那样精彩出色的男子。 他分明长得犹如一幅画般俊美绝伦,可是行事间却狂肆恣意为所欲为。 夏侯皎月知道自己永远不能成为他这样的人,所以她欣赏着这个人,也恋慕着这个人,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在他身边侍奉。 或许最初的她曾经有过一些奢想,走进他的心中,成为那个被他放到心坎上的人,可是后来,她的念想也就渐渐地淡了。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的。 这个拥有世间罕见容貌,性情却又那么乖张的男人,并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后来的事情,是她想不到的。 这个如风一般捉摸不定的男子,竟然和阿砚那样的小姑娘有了这样的纠葛。 清淡如风的酸涩之后,她也就认了。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失去心爱之人的颓废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 夏侯皎月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又攥紧。 她想说点什么安慰下他,可是终究是没敢说出。 当年她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她只要踏前一步,就可以成为她的王妃,不是吗?只是她自己清傲自高,放弃了而已。 一旦放弃,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夏侯皎月就那么定定地凝视着萧铎,一直看着他将一碟子的萝卜干尽数吃光了。 “皇上,奴婢去取些茶水吧?”夏侯皎月温声道。 萧铎捏着手中最后一根萝卜干,手指修长整齐,萝卜干短小干涩,他抿紧的唇一言不发。 夏侯皎月只好道:“说起来,如今还有皇后娘娘前年亲自汲的初雪呢,存在罐子里,埋到树底下,说是等到来年雪化了,泡茶喝。” “好。”萧铎声音干涩得吓人,不过还是来了一个“好”字。 夏侯皎月遵命,连忙出去了。 待到出了寝殿,她脸色微变,忙叫来了几个心腹。 “你们几个过去,速速将皇后娘娘之前所做的各样小零食小吃食糕点全都取过来,一样都不能少!” “是,遵命。” 看着几个侍女散去了,夏侯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只希望,阿砚能够早点回来。 现在才知道,萧铎其实不是一条龙,他只是一条鱼,一条离不开水的鱼。 阿砚走了,就带走了萧铎的水。 没有了水的鱼,他活不久的。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