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隐点头,将庚帖收了回去,木容只看他一举一动,石隐却是再无他话。她的心虽说因庚帖之事已放下了许多,可在于他是否在意她木家女身份上头,却仍旧不安。 几回欲言又止,她还是不敢问。怕他说了和赵出一样的答案,她就再没有回寰余地。 终究几分落魄。 石隐去看她时就见她面色阴晴不定,他知道她在为什么不安心,从那日和赵出提起木宛后。 他和赵出却终究还是不同,或出而成龙,或隐而遁世。他若成龙,她可一同睥睨天下,他若遁世,她自也可以随他远走天涯。只是那些话如今却都不能和她说起,不仅是因为现如今她心意到底如何无法深知,也或许只是因为不愿去云家退而求其次选了自己。 最重要的却是因为在一切明朗之前,她总还是不知道为好,否则只怕惹祸上身。 “我还有事要做,先送你回周家吧。” 石隐自觉再看她如此下去只怕会忍不住实言相告,只好先把她送走。 木容心里虽还有些不足,却还是点了头,庚帖被取出自然也须得快些送回,否则若被云深发觉,恐怕就不好运作下去。今日里也总算趁了一半的心愿,至少得知他已无碍。 只是木容却未曾告知石隐,周家里等着的可不仅是赵出的那颗珠子,而是木宛那个人。 周景炎和赵出是一前一后进了周家的,周景炎先一步见着院中立着个女子时,便立刻回头: “我忽然想起布庄有事,趁着功夫先去料理料理。” 说罢竟是急匆匆转身又从偏门出去了。 赵出不明所以,只一进院中便见着里面站了一个少女,闻听脚步而回头来看,赵出登时愣怔而住。 赭色斗篷下一身藕荷色衣裳,这少女眉眼清浅精巧雅致气度出众,世间少有容色,眼下一看他,却是眉尖倏然一蹙,便别过了眼去。 虽是四年未见,她从一个瘦弱女童蜕变至如今豆蔻聘婷,这眉眼间的气度却仍旧有几分相似,赵出终究却被这一眼惊了心,却是极快收了心思侧过身去,以作避讳: “五姑娘。” 木宛原想木容大约会先行探探,再将她唤去见赵出,却不防备赵出竟是骤然到了周家来,面颊微微浮现窘意,听他认出了自己,便将隐于斗篷中手里拿着的匣子递了过去。 赵出侧眼一看,眉头一蹙,却是没有伸手去接。 “侯爷不必如此,拿全数身家买一个弥补。” 木宛话中清冷带有嘲讽,只是此事赵出自觉终究是自己不对在先,少不得忍耐宽解: “当年事出突然,并非有心。姑娘也大可安心,所知者并无几人,姑娘将来不论如何婚配,都并无妨害。这银钱……只当买赵出一个心安。” “我又凭什么要让侯爷安心?” 木宛听罢,却只是冷笑一声。 赵出发觉木宛竟是个倔强之人,这些年里虽只是偶然进出木家,可到底也是略有知晓,这位五姑娘向来也过的并不宽松,只是即便如此,她竟也不肯收下这些银票。 可赵出也是打定了主意,也不肯接,一时间二人僵持起来,木宛自觉如此实在不妥,又思量着赵出总也还会再索要那颗珠子,若到那时未免无趣,便冷了脸将匣子放在了石桌上: “如此,就用这六千两买下侯爷这颗珠子,只当买一个念想。” 她学赵出,却再没给赵出说话的机会,放了匣子便转身离去,二进垂花门外候着的莲子莲心见她出来,赶忙跟上前去。 赵出看她背影渐渐走远,便低头去看那匣子。倒实在是个清奇的姑娘,若非木家女,或许果然能生出一段情缘来,只是可惜,她终究是木家女。他不能为一个女子而被木成文那样血蛭一般的人物给缠上,更不能让圣上和三皇子此时对他生出丝毫不满嫌隙,他还有大把的事要去做。 赵出将匣子拿起,早已被冷风吹的冰凉的匣子,他却手指摩挲,竟觉出了她手中的温度。 当年那个只穿着浅浅青绿色肚兜的瘦弱少女,眼底的惊异畏惧,咬住嘴唇不敢声张却又不甘心的死死盯住他。 终究是他对不起她。 石隐将木容又送回了周家,随后同赵出便一齐又回了静安侯府。木容一见赵出手中的匣子,自然明了今日里总也算是木宛占了上风。虽说事都已办完,可到底青梅去接时是说了周少夫人想念木容,要接了家来叙上一日,眼下就回未免露了马脚,便只好同木宛留在了周家。 周少夫人仍旧小佛堂里念经吃素,便由着青梅张罗照料她姐妹二人,自在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