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和把父亲气病这两者之间,一般人毫无疑问会选择安慰父亲,可孟彤不想对孟大撒谎,让孟大自欺欺人的活着并不会让他们一家往后的日子更好过,相反,它只会成为她讨生活的制肘。 孟彤紧紧抓着孟大的手,带着丝怒意的大声叫道:“爹,您在气什么?又有什么好生气的?俺们一家三口只要有一人出事,另外两个人都不可能独活,俺奶和俺叔都还在瞪大了眼睛,等着您死了好把俺和俺娘卖进花楼子呢,这日子不拼是个死,拼了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左不过俺们一家三口生要一起生,死也要一起死,要是哪一天俺出去打猎真被野兽给吃了,您跟娘随着俺一起去了就是,俺现在平平安安的,还抓了这么多兔子回来,您现在气个什么劲?” “呼——”孟大骤然猛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紫红一下就退了下去。他急促的吸着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孟彤,嘴角却扬起一抹笑,点着头道:“对,你说的对,俺们一家三口生要一起生,死也一起死,爹以后不拦着你去抓兔子了,要是你有一天真被野兽给吃了,爹跟娘就一起下地府陪你。” 春二娘呜咽一声,忙伸手捂住了嘴,低头轻泣起来。 要怎样的绝望,才能让孟大说出这样的话来?孟彤的眼里也不由流露出几分悲意来,刻薄的陈金枝,冷漠的孟九根,恨不得能吸干她们一家三口人所有血的孟大柱和孟七斤,这些人的禀性,孟大只怕早就一清二楚了? 孟彤想的确实没错,孟大知道自己一旦死了,妻儿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而春二娘若是出事,以病弱的他和年幼的孟彤,也一样活不下去;而孟彤是他与春二娘的命,如果换做是孟彤出事,他与春二娘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不管怎么样,有了孟大这句话,孟彤多少也算松了口气。以后不管抓到多少兔子,打到什么猎物,她都不用再费脑细胞想借口欺骗孟大和春二娘了,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 母女俩把孟大扶进屋,等孟大在炕上趟下,孟彤便起身进了厨房。她打算拿刀去杀兔子,却被随后赶来的春二娘给拦住,“把刀拿来,兔子娘来杀,你去歇着。” 孟彤看着似在赌气般的春二娘,有些啼笑皆非的道:“娘,俺不累,俺想试试自己杀兔子,昨天平九叔杀的时候,俺一直在旁边看着呢,今天俺想自己试试,看能不能把兔子皮给剥下来。” “不中,你把刀给俺,俺来剥。”春二娘的态度异常坚决,“你也不看看你那手都成啥样了,真想等手烂掉了,才肯听话吗?”说着便要过来夺孟彤手里的菜刀。 孟彤感动于春二娘的心意,也就依了她的意思,任她把菜刀给抢了过去。但她却也没听话的回屋里歇着,而是跟在她身后出了屋子。孟彤今天掏的兔子窝,其中有一窝竟然抓出了十五只兔子,三窝兔子一共三十二只,把个草框给装的满满的,此时倒地在上,那也是挺大的一堆。要是让春二娘一个人收拾,也不是一项小工程就是了。 “娘,要不这些兔子咱就不杀了,家里的兔子肉够俺们吃上好久了,回头俺们到镇上把这些兔子直接卖了,换了钱再买些松菜、猪肉、白面什么的,眼看着没几天就该下雪了,欠平九叔家的银子要先不忙还,咱们趁着手里有几个钱,也该先为猫冬做些准备。” 春二娘一听便迟疑了,她一辈子没拿过主意,现在孟彤跟她商量这事儿,倒是让她感到了为难,“要不……咱问问你爹去?” 孟彤看着她那六神无主,举棋不定的样子,不由好笑的点点头,“好,俺们去跟爹商量商量。” 一见女儿也同意了自己的意见,春二娘立即就高兴起来,提着把菜刀便转身进了屋,看得孟彤只能摇头苦笑。 相较于春二娘的思想单纯,孟大却是一下就猜到了孟彤的心思,听了妻子的话,他直接转头看向跟进来的女儿,问道:“你还打算去山脚那边抓兔子?” 孟彤也不打算隐瞒,坦然的点了点头,坐到炕沿上,一脸认真的对孟大道:“俺今天回来的时候,用树枝和竹箭设了几个机关,明儿一早要再过去瞅瞅。” 见孟大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赞同,孟彤连忙又继续道:“俺在今天设的机关和套索里都放了兔子的内脏,晚上要是真有野兽出没,肯定会去吃俺放在那儿做诱饵的兔子内脏的,俺弄的那些个机关就算射不死下山的野兽,也应该能惊走它们。要是竹箭和套索没被动过,就说明现在还没有野兽下山来。俺们明天就可以去把那附近的野兔窝全掏了,等把那些兔子都换了钱,俺们就能好好过个冬天了。” ☆、36满足 孟大垂下眼不说话,想了半晌才道:“明儿个你带你娘一起去。” 孟彤笑道:“俺先去瞅瞅,要真没事儿就来喊俺娘过去,要是真有野兽出没,俺一个人逃起来也方便些。” 孟大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心疼的摸了摸孟彤的发,才叹着气轻声道:“去再麻烦你平九叔一回,让他把院子里的那些兔子都拿去卖了。”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