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镇抚司新上任的蒋百户。 ———— 长安城内一夜落雪,程旭带着谢羽宿在了外头,谢弦大半夜都没睡好。 谢羽不是没自己在外面跑过,她每到一处地方总往谢家的产业去落脚,且外面的江湖经验也算不错,至今未曾出过岔子。但长安城里的水深,谢弦就有些担心了。 春和大清早来侍候她梳洗,见她眼底的青色,便道:“家主是担心阿羽?有二公子跟着,想来无碍。” 谢弦揉揉太阳穴:“阿旭平日虽然胡闹,但也不至于太过了。只是就怕他在外面喝醉了酒,照顾不到。” 昨日程卓夫妇留了下来,原本是准备晚上开宴,一家人吃个团圆饭,结果程旭谢羽没回来,而派去程府去请程智的下人回来复命,说是三公子正在闭门苦读,等改天有空了再过来向谢弦请安,谢弦就知道,小儿子这是将她记恨上了,根本不愿意过来。 一顿家宴倒只有程卓夫妇陪着谢弦,席间气氛倒也和乐,程卓还道:“娘既然做着贩运之利,不如也去幽州瞧瞧?儿子好歹在幽州也能说得上话,到时候怕是比别的地方更要便利不少。” 他掌着幽州驻军,除非程彰前往幽州,不然整个幽州北地还没人能驳得了他的回。不过听得程卓谦辞,谢弦倒也欣慰:“原本娘早就离开长安了,只是听说你年底要回来,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我便带上阿羽跟阿旭去幽州瞧瞧。” 程卓昨儿听了谢弦向他提过,想要带着程智出门去历练,知道些民生百态,百姓之艰,就算到时候他当真科考入仕,也能造福一方。不过程智自己想左了,也实在是没办法。 “阿旭肯舍了长安这个花花世界?”他还没听过谢弦提起想要带程旭出门。 “他自己……似乎挺愿意。” 程卓这些年在幽州,也知道程旭实在愁人,程智尚算有些抱负,一心读书科考,就算偏激了些,那也是见识浅显,又无人从旁好生引导的原因,可程旭就实在是……有些不务正业了。 “都是儿子没有教好弟弟,若是阿旭肯跟着娘去外面走走,说不定能脱掉他那一身浮夸的纨绔习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 程旭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在苗明远还睡的呼呼的时候,他就带着谢羽前去向闫宗煜辞行。闫宗煜自己陪不了客,也不想让苗明远缠着谢羽,立刻便送他们兄妹出门。出来之时正撞上蒋祝,他今日还要去北镇抚司,原本以为昨晚能回去,大雪阻路,这才一大早出门。 谢羽便邀请他同行,远远看得见长安城的巍峨城门了,谢羽便拦住了他,笑嘻嘻道:“我有几句话想跟蒋大哥说。” 蒋祝昨儿听说了她将苗明远耍的团团转,还在床上辗转了半夜,开始考虑谢羽对周王又是何种心态。周王只一个劲儿往谢府跑,虽然也有别的计较,可还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他有心想要探几句谢羽的口风,果然停了马,此刻大道两旁银装素裹,因着时辰还早,太阳还未露出头,只东边隐隐显出一片霞光,少女的大半个脸庞都掩藏在兜帽里,只露出嫣红的唇与挺翘的鼻子。 “你说吧。” “蒋大哥……想一直屈居于苗胜之下?” 蒋祝一愣,他原还以为谢羽说的事儿跟周王有关,或者会不会是向周王捎话,哪知道说的却是苗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谢羽拉下兜帽,目光之中透着说不出的忧虑:“周王回京小半年了,可是连一点实权也未捞到。蒋大哥是他的左膀右臂,总要替他想想。你若是能替了苗胜的位子,京中想要巴结的人恐怕不少。到时候谁还敢小瞧周王?况且北镇抚司是陛下握在手里的刀,不必经过任何人,也不怕任何人的阻挠,比如……闫相。” 蒋祝心中立时便猜到,恐怕谢羽对这位苗明远厌恶的不行,可是自己又下不了手,便只能想到连根铲了苗家。 她有这等机心,他却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无他,谢羽的话正中他下怀。 周王回国半年,如今半点朝事沾不上手,魏帝明面上是让他好生养病,千疼万疼,可实质上还不是因为周王身后并无人支持,就算是占着嫡长,却挤不进东宫去。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