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敏颓丧而低落着的情绪瞬间又抖擞起来, 两手扶在地上撑起上半身斜坐着, 她高仰着脸恨恨的嗔向李帛昭:“李帛昭!我不会自裁的!” 李帛昭刚刚抬起的脚落回原地,缓缓转过身冷眼睥睨着地上的二皇子妃。眼中有冷漠,也有恨不争气的怨愤。 “你一定要弄的这样难堪?”如今父皇既已开口希望他这个做儿子的能为君分忧,私了此事, 他若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如何赢回父皇的重用。 “呵呵——”焦敏冷笑几声,笑中透着两分癫狂之态。她真的要疯了, 要被这个吃人的皇宫和绝情的丈夫逼疯了。 “先是西凉太子在青州遇刺,后是去西凉和亲的安定公主在宫中中毒……你们大周为了给西凉国一个交待, 妄图将这盆脏水泼到邑国头上!以牺牲我这个邑国公主为代价, 换来与西凉国的结盟……” “呵呵——”伴着两声苦笑, 焦敏垂下了头,与此同时两滴冰凉的泪落在了她撑着地面的手背上:“偏偏你们还不想真的将我父王激怒,于是不公审我,不依法处置我,而要我自行了断。最后你们给我父王报丧时,只会编造个意外或是病逝的理由。” “对吗殿下?”问这话时,焦敏又抬起了头,泪眼汪汪的凝着李帛昭。 李帛昭心头骤然软了一下。 谁的心也不是磐石做的,数月同床共枕的妻子, 若说没半分情谊那定是骗人的。只是这点儿情谊,远不及父皇的信任来的重要。 李帛昭缓缓阖眼,吐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可因一时的感性有妇人之仁。 再次睁眼时,李帛昭的眸中已如来时那般冰冷决绝。 罪有应得也好,含冤受屈也罢,重要的是父皇认为二皇子妃有罪,她便有罪。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找人来伺候你上路?”李帛昭冷声问道。 焦敏的双眸早已如溃堤般不可收拾,她无处诉说此时内心的绝望与悲愤!她甚至至今不知,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的她。 “好,我自己动手。”焦敏自知今日已逃脱不掉,只得妥协。但旋即她又提出一个要求。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夫妻一场,你可以对我不仁,我却不愿对你不义。还请殿下命人取纸笔来,我要写一封绝笔信。” 李帛昭眉头一锁,猜不透二皇子妃要写什么。不过既然是将死之人,他也不愿苛待她最后的诉求,于是点头应允,并转身命人取来纸笔。 二皇子妃缓慢起身,在宫婢奉文房四宝进来时,她已整好衣绾好发,端肃的坐在椅子上。 宫婢退下,二皇子妃埋头疾笔书写。 李帛昭远远的立在一旁,出于最后的尊重他没凑上前去打扰二皇子妃书写。反正待她死后他可以慢慢审阅,到时有不妥的地方他处理掉便好。 半个时辰后,李帛昭回到御书房。周幽帝已在此等了他一个时辰。 李帛昭将二皇子妃的绝笔信双手呈上,同时禀报道:“父皇,敏儿已于刚才伏罪自裁。” 信的内容李帛昭已仔细看过,并无半点儿于他不利的地方。焦敏将所有罪则全部认下,并撇清了二皇子与自己的母国关系,桩桩件件都引咎于自己的私心。 二皇子也终于理解二皇子妃死前所说的那句“夫妻一场,你可以对我不仁,我却不愿对你不义”的意思了。 周幽帝随便扫了几眼便将信折起,而后声音低哑的命了句:“你且先去处理二皇子妃的后事吧,对外宣称是突发急症,猝死。也立马命人去邑国报丧。” “是,儿臣退下。” 周幽帝将信丢到榻案上,起身走到窗前。虽是这样的结局,但总算事情告一段落了。 这世上有许多事他可以宽容,唯有危及社稷与危及他儿子性命的人,他纵不得。 周幽帝望着窗外开始飘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