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身上没有佩戴神罚之石——即使是最劣质的那种都没有。 在迷雾下,他的容貌和衣饰都一清二楚,而府邸大门口的侍卫却被一团黑洞遮去了大半个身子,仅能看到脚边露出的剑鞘。 原来如此,夜莺顿时意识到了异样感的来源:为什么一个子爵继承人,会没有佩戴神罚之石? 连那些侍卫都带着! 因为海德对女巫毫无任何偏见?这答案刚冒出便被她否定了,她始终记得十几年前对方说出“真希望没有这个姐姐,女巫就该下地狱和魔鬼做伴”时的厌恶表情,即使那时候的能力尚无法分辨谎言,但光看他的眼睛,也知道这番话是真心的。 因为他没钱购买神石?对于落魄贵族或许是如此,却不适用于现在这种情况。 犹豫片刻后,夜莺调转方向,朝庭院内走去。 就在越过府邸大门的一刻,两名侍卫的低声交谈传入了她的耳中。 “贵族还真是一类可怕的人,明明这家伙过得和我们差不多,在大人面前听话得跟狗一样,换身衣服居然就能变得截然不同起来,难不成这便是大人常挂在嘴边的底蕴?” “少胡说八道。”另一人呵斥道,“子爵大人现在就在屋子里,若是有人听到了告诉他,这个月的薪酬你就别想要了。” “放心吧,我的耳朵灵得很,一有人靠近就能发觉。”那人耸耸肩,“再说像狗一样可不是我捏造的,大人脾气不好骂得那么大声,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知道他脾气不好,你就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惹麻烦。”后者没好气道,“大人再怎么骂,那也是贵族,你算什么?族里有一个说得上来的姓氏吗?连隔壁村的工头都比你有名。如果不是你叔让我看着你,我才懒得管你说些什么。” “是是,我闭嘴行了吧……嗯?”他忽然一愣。 “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有人过去了一样……”他左右张望了下,“大概是错觉吧。” …… 无视门口的侍卫,夜莺直接穿墙而入,很快通过神石领域找到了子爵所在的房间——身份越高,一般所携带的神石品质也会越好,她过去执行暗杀任务时常靠这招来确认目标,而且很少有失手过。 当听到多特·索美就在这里时,她隐隐已经意识到,庭院里的这场救济布粥,或许并不像表面上所展示的那么简单。 房间里不止子爵一人,除开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充当近卫外,书桌前还站着一个长袍老者,看打扮像是一名旧王都学士。 “多特大人,您昨天不应该向海德爵士发火,他固然已向您屈服,但适当的宽待也更容易让他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坐在高背椅上的多特·索美恼火地捶打了下桌面,“花了十几年时间才走到这个局面,眼看着东边的两块地都要归我所有,却没想到罗兰·温布顿随口一句话,就要把这一切都收走!你听到那老不死的说什么了吗?愿意带头上交分封权,并全力支持陛下新政!他自己不需要以为别人也不需要吗?真是气死我了!” “微笑,大人……保持微笑,这些抱怨之词昨晚您已经说过了。”学士摸着胡子道,“既然这么不愿意,您为何不当场拒绝呢?” “呃……”多特顿时噎住,随后不悦道,“连提费科的皇家骑士团都挡不住罗兰一击,我拿什么来拒绝?你想让我当场丧命吗!” “所以这些抱怨除了让事情变得更糟以外毫无意义,既然如此,您还想继续么?” “——该死的!”子爵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愤愤道。 “陛下收回的只是分封权,您可以仿照威廉伯爵的做法,经营好领地上现有的产业,便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可没了管辖权力,那些贪婪的巡逻队迟早都会搜到这里来,到时候我用什么借口阻挡他们?”多特连连摇头,“你知道我卖的是什么东西,一旦被查出来,只有上绞刑架的份。” “那就放弃掉这部分营生。”学士毫不犹豫道,“我早就说过这并非长远之策,现在您早已攒够了本金,教会那边也完全没了约束力,大可将精力放到正规生意上来——不然您费尽千辛万苦将葛兰家的地拿到手中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从独木桥上下来吗?” 子爵犹豫了许久,显然另一项营生的收入令他难以割舍,直到半刻钟后,他才狠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次救济就是最后一次,等海德结束后,我会亲自跟他说的。” “不要戛然而止,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