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晴天却不想听了,她故作轻松笑着说: “我说着玩的,没真那样想。我就想着我马上要嫁人了,以后日子肯定没现在好过,那最后这点在家做女儿的日子能不能让我松快松快?毕竟好日子不多了。” 姚母到嘴边的话又被噎回去了。 姚晴天这话说得好像嫁人就是去受难似的,二十岁的大姑娘不正是对未来夫婿满怀憧憬的怀春年纪吗? 姚晴天笑得特真诚:“明天开始几个哥哥家的脏衣服归嫂子们自己洗,我只帮爸爸妈妈洗怎么样?我总要出门子,总要让她们适应适应不是?” 姚母思路很快给姚晴天带偏了,又想到女儿那未来的婆婆,的确不是个好打伙的人,想来女儿嫁过去的日子没那么顺心,心疼道: “行,就按你说的,反正秋收这段时间你爸也不去窑厂,家里忙得过来,我和你爸的衣服也让她们三个洗,你自己两件衣服也别费那事跑去池塘边,在用水井里的水搓搓就行了。” 秋收过后,女儿就要出嫁了,拢共也没两个月了,是该让她歇歇享受一把在家做女儿如做官的待遇。 姚母这样安排其实或多或少有些受之前谈话的影响,嫁妆、田地方面姚母没法退让,让女儿少干点活也算是一种补偿。 姚母离开后,姚晴天脸上表情又没有了,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安静的洗漱脱衣服上床,盖上被子。 也没有闭上眼睡觉,只是直愣愣地躺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无一丝神韵,好似在看着头顶褪色的蚊帐。 却又仿佛陷入了不能醒来的梦中,前面二十一年,姚晴天是个单纯而快乐的孩子。 姚母前三胎都生的是儿子,她这个女娃子也是姚家上下心心念念期盼才生出来的老幺,那个年代没有锦衣玉食一说,可姚晴天从来都没挨过饿受过冻,可以说是这十里八乡最好命的女娃子。 赵家的两个儿子一个杀猪卖肉不愁吃穿,一个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更是乡里小学老师兼主任,姚晴天要嫁的就是这个前途一片光明的高中生,人人都道姚晴天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会投胎,嫁得更好,好日子都在她身上。 除了赵军那场被设计的仙人跳闹了一场,短得没有留下印象的新婚期一过,赵明调到镇上小学,离家四十里,他住在学校宿舍里,寒暑假才会回来,姚晴天开始长达五年近乎守活寡生活。 没有糟心的丈夫在身边,其实也挺好的,最起码晚上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 如果丈夫能把蛮横的公公,毒嘴的婆婆、娇蛮任性的小姑子一起带到镇上去就更好了。 后来又多了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一天天拉扯着她的神经。 那五年婚后生活简直一地鸡毛。 原本姚晴天已经麻木了,像姚母说得,女人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熬着,谁让她命不好没生个儿子,被公婆、大小姑子和妯娌磋磨只能忍着,熬过去就好了。 的确情况慢慢好转了一些,天天挑事的妯娌卷走家中财产跑了,婆婆被闹事的大伯哥掰扯着都顾不上折腾她。 娘家出了这么个名声败坏的女人,还既是嫂子又是表姐妹,姚晴天的大小姑子也羞于往娘家跑,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时候赵明回来说他有机会调到县城学校去了,终于有了将他父母接到县城去享福的想法,姚晴天又升起了一丝盼头,总归是要打破这如死水般看不到头的日子了,结果还没等她设想清楚去了县城她怎么过,留在乡下又怎么过,就被赵明骗到山上亲手推下悬崖摔死了。 那些当初夸她有福气的羡慕她能时常吃肉的人又说姚晴天这个女人福气薄,压不住好日子。 她成了孤魂野鬼,不过姚晴天觉得做鬼比做人容易,特别是后来她放下女儿随风飘荡时,比做人容易多了,也快活多了。 她死后,赵明很快就和大他八岁的薛丽华领了证,在县城安了家,女儿第一次见面时就改口喊妈,一直黏在薛丽华身后,妈妈长妈妈短的喊。 姚晴天不怪女儿,亲娘死了,一个才四岁的孩子,只要她能好好活下来就别无所求了。 她死后赵军发现她死得蹊跷,私底下将此事告知她的父母,父母亲虽然悲痛愤恨但最后在大哥的劝说了,找赵明要了九千块钱,自此绝口不提早死的女儿。 生她养她一场,给了她二十年的衣食无忧和爱心呵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