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声吼下去, 堂屋门打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太太推门出来:“别嚷嚷了,老婆子耳朵没聋!都快被你给震聋了!” 白思禅被二表舅妈拽着手腕,踉跄着推到了老太太的面前:“四婶, 快瞧瞧,这是谁来啦?” 白思禅看着多年未曾见过的外婆, 张嘴叫了声“外婆”。 外婆背伛偻的厉害, 穿了件靛蓝色的上衣, 黑裤黑鞋,花白的头发梳的整齐, 在脑后面挽了一个包。 她眯着眼睛看白思禅,表情平静:“思禅啊,你怎么过来了?” 语气并不算亲近。 白思禅说:“我想您了。” 外婆点点头,越过她的肩膀, 看向了她身后的何生楝。 一脸的探究。 何生楝叫了声“外婆”。 二表舅妈捂着嘴巴笑了:“大兄弟连辈分都弄不清楚,这不该叫外婆,你得叫一声大娘。” 何生楝:“……” 他的确是该叫一声外婆啊。 何生楝万般幽怨地看了白思禅一眼,白思禅低了低头, 不敢看她。 都是她一时忘形。 自作孽, 不可活啊。 外婆点点头:“一起进来吧,你们倒是挺会挑时间过来, 我刚做好午饭。” 又瞥见何生楝手里的大包小包,哼了一声:“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给我老婆子也是浪费。” 白思禅乖乖巧巧地跟在了外婆后面。 她知道外婆的脾气, 外公早逝,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妈妈和两个舅舅拉扯大,日子过得很苦,性格也凶。 她能理解,一个年轻妇人,带着这么多孩子,如果不凶,是没办法支撑起一个家的。 二表舅妈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叫:“四婶,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啊!” 外婆说:“走走走。” 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虽然是独居,但外婆爱干净,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堂屋正中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面摆了简简单单的两盘菜,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碟茄子炖肉,筐子里放了两张油饼。 外婆说:“你们先坐着,我再去给你们热个烧鸡吃。” 白思禅忙说:“我帮您吧,外婆。” 外婆不置可否。 意思是想帮就帮,不过来就算了。 何生楝也站起来,外婆客气地说:“我们这有规矩,男人不能进厨房。” “……” 哪里有这样奇怪的规矩,明明是她想单独和思禅说话。 何生楝只好又坐了下来。 厨房里尚保留着土垒的灶台,但也有煤气灶和电锅这样方便的器具。外婆从冰箱里拿出来烧鸡,放在盘子中,往电锅里添些水,摆了上去。 她眼睛不太好,手里拿着锅盖,往锅上盖了两次,才扣好。 外婆问 :“怎么你叔叔也跟过来了?” 白思禅愣了愣:“啊,他不是——” “来也就来了,”外婆声音淡淡的,“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粗茶淡饭,也招待不好他。” 白思禅说:“他不挑食。” 来之前,她就和何生楝说过了,这边条件肯定是不如那边的,让他多担待着点。 何生楝表示无所谓。 外婆“嗯”了一声,对着锅发了阵子呆,问她:“你现在读大学了对吧” “是。” “在毕业前,可别早恋,”外婆一脸严肃,“别学你妈,年纪轻轻就辍学结婚,白费了我这么多年的精力。” “……好。” 这一句话,又把白思禅快要出口的解释给憋了回去。 白思禅知道母亲和外婆关系不太好,妈妈只说是当年结婚的时候爆发争吵,母女关系决裂。 具体缘由妈妈没说,但白思禅现在明白了。 大抵是因为妈妈为了结婚放弃学业吧。 那外婆要是知道了她已经和何生楝领证了…… 白思禅缩了缩脖子。 后果太严重,她不敢想。 外婆热好烧鸡,白思禅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堂屋。 外婆年纪大了,口味重,做菜的时候容易手重,加的盐也多;白思禅每吃一口菜,都得嚼好几口饼。 她什么都没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