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层,陈副厂长忍不住愤懑:“过了,有些人实在太过分了,将厂子当成什么?当初他安排他那个表外甥进讨债队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全钢铁厂的人都知道债务是压在众人头上的一座大山。 谁解决了厂里头的债务问题,讨回来钱,谁自然是大家眼中的英雄。 只要心不瞎,大家都会承这份情。 就因为害怕功高震主,所以阵前换将?上一个这么做的昏君,早就亡国了。 林建明倒是笑了起来:“社会主义新中国,哪来的皇帝呀?” 陈副厂长冷笑:“只怕有人以为自己是土皇帝。” 他一向说话很谨慎,能将话说到这份上,实在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 儿子提到林蕊建议给学校老师盖教师公寓的时候,还双眼闪闪发亮地盯着自己。 “等到把老师们的住房问题解决了,厂里也该解决工程师们的专家楼了吧。林叔叔还住在筒子楼里头呢,爸,你看他家地方多小啊。” 陈副厂长当时简直没眼睛看儿子,心中的羞愧与愤懑难以言喻。 他觉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愧对了林建明的信任。 当初他是怎么跟人家说的?派他出去讨债,也是为了锻炼他,好让他在行政岗位上多磨练一段时间,将来方便提拔。 结果枪打出头鸟。 人家倒是兢兢业业将工作做出成绩来了,厂里头功劳一分不算不说,当家作主的人还索性将他发配边疆,直接流放了。 陈副厂长挣扎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做点儿主:“这样吧,你过去后点点仓库里头都有哪些布料。我看看能不能给咱们厂的职工换一下制服。” 天暖和了,按照惯例,差不多下个月厂里工人也该先做制服了。 林建明拿下嘴里叼着的香烟,眉开眼笑:“那我可先谢谢你啦。总算有米开锅了。” 陈副厂长先给他打预防针:“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他们厂里头生产的布料估计能做制服的也不多。剩下的都点点,咱们再碰个头,一起想想办法。” 林建明点点头应下,又冲陈副厂长笑:“老陈,其实你不叫我,我今天也是要来找你的。我想请你帮个忙。” 纺织厂债务大头是欠了浆纺厂120万的债,自己也有供销社100万的帐没收回头,这个要解决这个难题,需要一笔钱来搞活这件事。 现在大家手上都没钱,所以就形成了胶着状态。 林建明希望银行能给纺织厂提供120万的贷款,用于去还浆纺厂债务。 陈副厂长立刻摇头:“这事儿难办,银行现在已经不敢再往外头放钱了。” 就算是面对江州钢铁厂这样的硬牌子老字号,银行都不敢开这个口子,何况是一家街道工厂。 林建明笑道:“你先等我把话说完。” 浆纺厂拿到钱之后,并不是万事大吉,而是再由银行出面,收回浆纺厂60万的贷款,再贷给江州供销社,用来还欠纺织厂的债。 最后银行再从纺织厂收回120万的贷款。 用这种对等清欠的方式虽然无法解决所有的债务问题,但起码使得一条链上的三家场子,又能够重新恢复正常的经营往来。 “其实这个法子,最初我考虑是用在咱们厂讨债上。但是不行,因为咱们厂子太大,铺的面太广,涉及到的地区太多,要联系的银行也五花八门。” 几根线一旦缠在一起,就会问题越来越多,搞不好将银行也彻底套进去,产生新的债务问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