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就不喜欢那个德妃,什么偏居一隅,什么信佛不问世事,不过都是那个女人的表面功夫,她比谁都要知道那个女人的野心,纵然平日掩实得再好,可女人的直觉是不会有错的。 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落得如今这个地步,皆是因为那对母子的缘故,她这心下便存着一肚子气。 萧无琢看着惠妃那张阴沉而又愤怒的面容,却是过了很久才哑着嗓音问道:“母妃,我是不是不能娶长乐了?” 他这一句话,放得很轻。 被这轩窗外头的风拂过,甚至连个踪迹也难以去寻。 惠妃耳听着这话,心下的气却是又添了许多,他这傻儿子竟然还在想王家那姑娘?今天是什么日子,百官朝贺、番邦进宫,在这么多人面前闹出这样的丑事,别说娶妻了,只怕陛下不责罚他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心中也有些恼怒他。 明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内廷这么多命妇女眷,只要他不去,任凭别人的局布得再好,也不过是锦绣文章一场空。 可偏偏他这个傻儿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如今就是有百十张嘴也说不清。 可就在看到萧无琢那张清俊的面容有着往日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以及掩不住的希冀,惠妃这心头的这口气到底还是落了下去。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在萧无琢的注视下,一步步朝人走去,等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便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如同往常的每一回一样,柔着嗓音与人说道:“无琢,忘了长乐。” “等外头的宴会散了,你便去同你的父皇求娶崔家姑娘。” 陛下没有兄弟,武安侯就是他的手足,如今闹出这样的事,不管如何,都得给崔家一个交代。 只有无琢娶了崔家那位姑娘,这桩事才能就此平息。 萧无琢闻言,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就睁着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惠妃,不知过了多久,才哑着嗓音说道:“我只要长乐。” 等这话说完—— 他是合了一双眼睛,连同那眼中和面上本该存有的希冀也一并掩了过去。 他挺拔的身子依旧屹立在这殿中,可眼睫微动,声音也添了些颤抖:“母妃,我只要长乐。” 他只要长乐。 从小到大,他就喜欢她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长乐开始对他有所不同了,只要再过段日子,她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他娶别人? “无琢……” 惠妃拧着眉,声音也带了些不高兴,甚至对王珺也怀了几许怨恨,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无琢又怎么会进入别人的局?可此时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看着萧无琢,还想再劝说人,只是不等她说话,便看到萧无琢突然转身往外跑去。 他的动作很快。 走到布帘处的时候,和迎面拿着醒酒汤进来的玉筝撞了一回。 青瓷碗盏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宫人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萧无琢红着眼眶往外跑去。 “王爷……” 几个宫人连着追了几步也没能追到人。 玉筝让人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盏,而后是握着帕子擦拭着手上的残渣,朝惠妃走去,等走到人跟前,才问道:“娘娘,可要遣人去追王爷?”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