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裴钧极怕他说起此类,一听便连忙推起他面具下缘与深深他相吻,直接堵上他胡言乱语的嘴,直吻到他颤动的手震逐渐平息,才渐渐与他分开劝道:“好了,姜越,我这不好好的?是你救了我呀,忘了?”说罢他继续宽慰姜越道:“如今我出来了,船也打好了,春闱放榜了,三日后钱海清入班。待你重返朝堂,我们便即刻令他和张三去查盐案,回来便保举张三入刑部重审裴妍之案,这一切你全然不必担心,都交给我便是了。你呢,今日就回家去收拾东西,带上你那些个先生们,咱们明日就往庄子上住着谋反去,其他的什么都别多想,现在只管把你这局给盘活。” 裴钧摘下他面具,捧起他双颊认真看入他眼中道:“姜越,我要你活过来。我不仅要你活过来,我还要帮你坐稳这江山,帮你治好这天下。我要后世之人一想到盛世,便能说出你的名字。” 姜越锁眉与他相视,睫羽微颤间,低声问他:“那你呢?” 裴钧摊开手来牢牢牵住他,抬起另手从他眉心刮到鼻尖上,缱绻着眉宇轻笑起来:“我有你就够了呀。” 第93章 其罪五十七 · 退守(四) 京中夜色尽染,长街里人烟渐稀。戌时刚过,一顶青绸垂穗的小轿携着轿中酒气,晃晃悠悠抬入了城北的蔡太师府邸。 管事与丫鬟迎出来几个前后接应,不多时,便从轿中扶下个身形修长的青年人来。 这青年人约二十一二年纪,面上沾着丝醉酒得来的醺红,仿似块儿透润的良玉,一容笑意是掩也掩不住,尽挂在杏眼长眉间,更显其容光焕发,全无颓然。 他一路拾袍向内院走去,经过的下人必都向他行礼问安,道声“三公子好”,而不等他跨进北院儿,下人已先他一步行到北院儿禅室外的小厅门口,恭声向里禀报道:“老爷,岚三公子打别院儿过来了,要跟您请安——” “爹!爹!”蔡岚不等下人说完,已穿廊走到了父亲蔡延所在的屋外,径直推开小厅的门进去,却倒是不敢再往禅室里闯了,只站在禅室紧闭的瑶花隔扇外,笑着向里头报起喜讯来: “爹,我初次来京便中了会试,您可看榜了没有?这都过去一整日,您怎也不唤儿子来请安哪?” 与他一门之隔的禅室之中,蔡延正背靠石墙,闭眼盘坐在北山壁下的楠台蒲团上静思。他手边的兽纹铜炉里燃了支抽金丝的纹经檀香,青烟自香炉精致的镂花间溢出来,飘摇到他灰白的眉宇处,又直直漫绕至一室正中的沙盘之上,盘旋在沙盘中莫可名状的浅浅沟壑间,在昏晦烛光的照耀下,将室内四壁悬挂的阴阳卦笺显得更为诡谲。 此时听闻幺子喜讯,蔡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就一边拿开膝上放着的扶乩卜筮之具,一边平平道一句:“看了。” 小厅中的蔡岚正扶桌站着,此时既没有得到意料中父亲应给的赞许,也没有得到父亲的关切,不免在屋外下人的众目看顾下有失体面,便下意识更挺直些身子,向隔扇中道:“爹,儿子考上会试,就要去面圣了,您难道就一点儿喜气也没有么?” 应他此问,瑶花隔扇后只传来蔡延全无冷暖的苍老声音: “不过考上个会试,你就志得意满了?” 蔡岚闻声一愣,下刻只见身前的隔扇咿呀打开,是老父蔡延穿一身宽衫步出禅室,径直行过他身旁道:“裴大人家的高徒也考上了会试,中的还是今科解元。他同你是一般年纪,怎没见着像你这般喜得日夜呼朋唤友、酒肉不离的?” 蔡岚忙跟着他往外走去,慌慌道:“爹,那是他们要请我的。来者皆是各家公子王孙,往后入班都是熟脸,我怎好推拒得过?便还是陪他们高兴高兴——” “高兴?”蔡延顿住步子提声打断他,灰眉下的老目转向蔡岚,威严带怒道:“如今唐家倒了,不日就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你二哥还受此牵连未出牢狱,你大哥就被裴钧害上了谋杀亲王之罪,眼下招他入京问责的帖子已加了火漆飞去丰州了,你还在高兴什么?是还嫌家里起的火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