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毅生的庇护下才有可能。若是崔蘅芝真随意所欲地回了上海,恐怕她的处境会像白秀萍一样,轻了罚没家产,重了就去扫街。 向林蔓交代完毕,高毅生起身出门。他对林蔓说,他要是不离开,崔蘅芝一晚上都会过得不舒心,连饭都吃不下。 “对了,我听刘中华说,政治科今天有人找你?”高毅生临出门前,关心地问林蔓。 林蔓不以为意道:“没事,都是误会。” 林蔓深知高毅生可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因此,有关沈风仪逃港的事,她还是少对他说的好,以免露馅。 高毅生放心地点了下头,又叮嘱林蔓道:“以后碰上跟政治科的事,尽量少说话,压着点火气,能忍就忍。” 林蔓点头,望着高毅生即将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她想起徐伟的那句话。 ……高毅生自身难保…… 林蔓想提醒高毅生一句,于是没忍住口,叫住了高毅生。 “高叔,最近,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但凡让政治组盯上,多不过是遭人举报。而举报人,要么是身边亲近的人,要么是有利益冲突的死敌。 林蔓暗示高毅生,应该多留意下身边,小心遭人下套,被抓到把柄。 高毅生没把林蔓的暗示当回事,只随口应了一声。出门的一刻,他最后又对林蔓说道:“好好劝劝你高婶。她现在不想见我,我这两天就去睡办公室好了。” 砰! 高毅生关门离去。 不多一会儿,九姐开门进来,一脸的不高兴。她是高毅生老家的人,看见高毅生对崔蘅芝忍气吞声,心里直为高毅生抱屈。 果真就像高毅生说的那样,崔蘅芝不想见他,所以不下楼。当高毅生出门的声音响了不久,崔蘅芝就拎着行李下楼了。 “九姐,把我的枕头被褥搬到小蔓那屋。”崔蘅芝清声吩咐。 九姐黑着脸走出厨房,胡乱在围裙上抹了下手,气呼呼地上楼,搬崔蘅芝的被褥下楼。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是不情不愿,满腹的牢骚。可奈何,高毅生出门时叮嘱她,要她千万得听崔蘅芝的话。她即答应了高毅生,就自然要一丝不苟地做到。 晚饭,崔蘅芝只吃了三两口。林蔓吃饱饭后,帮着九姐收拾了碗筷才进屋。 崔蘅芝早早地上了床,但没有睡。林蔓进屋时,崔蘅芝正侧卧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夜风习习,空气里有青草的香味,蝉声喧聒,扰得人心烦意乱。 “我有对你说过,我和你高叔叔是怎么在一起的吗?”崔蘅芝悠悠地说道。 林蔓坐上了床,倚在床上的另一侧:“是相亲?魏婶提过一句。” 崔蘅芝无奈地笑:“一个女人,已经过了三十,又刚刚死了丈夫。哪里有相亲的资格。” “丈夫?”林蔓讶异道,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崔蘅芝有过丈夫,不过转而一想,像崔蘅芝这样一流的大美人,怎么可能年过三十还没嫁人。于是,她又觉得没什么稀奇了。 崔蘅芝眼神放空,喃喃地述道:“我丈夫是打仗时候死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正和几个太太在麻将,一个副官走进来,告诉了我这件事。” 林蔓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崔蘅芝道:“47年?还是48年!记不清了。后来,又有穿列宁装的人来告诉我,说我的丈夫有功,会给他表彰。哼!人都死了,还要那些表彰有什么用。” 副官?列宁装? 林蔓隐约觉出了其中有蹊跷。很显然,这两拨人可是对立的一拨人,怎么又成了功臣? 林蔓还来不及细想,崔蘅芝又自顾自地说道:“后来解放了,表姐来我家,说要给我介绍一门亲事。她说那个人曾是燕京大学的学生,留过洋,后来弃笔从戎。她说那人是因为奔波打仗了十几年,才将自己的婚事给耽误了。话说到末了,我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的意思就是说,那人除了比我大了些,其他都不亏我,甚至,还是我高攀了他。” 林蔓道:“那个人就是高叔叔?” 崔蘅芝甜甜地笑了:“就是他。其实见他之前,我并不愿意。虽然表姐把他夸的很好,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比我大快十岁呐!万一长得难看怎么办?万一脾气不好怎么办?万一,他是那种满嘴主义的老古板怎么办。” 崔蘅芝发自内心的笑被林蔓尽收眼底。她不禁调笑道:“高叔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嘛!” 崔蘅芝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他何止不是啊!我当时不抱期望,只想赶快找个依靠。那天在表姐家,他们说那人来了。我不以为意地回头,当时就惊住了。” 林蔓道:“惊什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