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人人称道的扬州“小周郎”,一夜之间,人人都在背后喊他“拐潘安”。 周寒至今仍记得头一次听到有人背后喊他“拐子”的时候,心中无能为力的绝望。为了让家里放心,他表面若无其事,心中却栖惶不知出路。 方青梅一边静静听他说着,一边回忆着,去年的十二月,自己又在做什么? “也是十二月——我也不记得是哪天了。父亲忧心忡忡的回家,跟我们说黄齐黄大人升任左相,陈家恐怕要出事。”她目光穿过纷纷扬扬的雪,落到空茫的远处,也慢慢回忆着,轻笑一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陈凤章他——他的心意。只是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如果我嫁了人,或者将来能为父母亲略尽绵薄之力,报答他们十年的养育之恩。” 她顿了顿,忽然对着周寒笑了起来: “这么说起来,我们两个竟然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扬州,同时倒了霉——也该算是难兄难弟了,难怪最后竟然被凑作了堆呢,这也该算是缘分了吧?” “自然该算是大大的缘分。”周寒走回房檐下头,伸手拍掉方青梅肩头落雪,低头看着方青梅,丹凤眼里溢满了笑意,“好了,看完了雪快回屋吧。再站下去该冷了。” 方青梅从善如流的转身,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看院子里的落雪: “难得这么好的雪。真该烫壶酒来喝。” 周寒跟在后头进来,一边将门合上,一边将身上袍子褪下,不由的笑出了声: “我已吩咐韩管家备好酒菜,为自己接风洗尘了。” 边说边指指地上的火盆,笑道: “连火炉都省了,直接用火盆煮酒吧。韩管家说,今年春的梅子干还存着呢。今晚就跟你来个青梅煮酒。” 方青梅一听,再也忍不住笑起来: “就是不知是煮酒论英雄,还是鸿门宴一场?” 说话间酒菜已端来上桌。 火盆上起了个小铜吊子,里头温上了酒,周寒屏退下人,笑盈盈亲自为方青梅倒酒布菜。两人分别端起了酒杯浅酌,方青梅端起酒杯亮亮杯底: “周渐梅,这一杯先为你接风。” 接着倒上第二杯,又端起来: “这一杯贺你腿伤痊愈。” 周寒道一声“多谢”,也陪着干了。第三杯满上,方青梅这才正了正脸色: “这一杯……向你赔罪。” 说完仰头干了第三杯。 周寒慢悠悠端起酒,眉梢微微一扬 “方大小姐,此话怎讲?” “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你来这一趟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何罪之有?” 方青梅放下酒杯,硬着头皮老老实实承认: “和离的事……我没跟你商量,就都向周老太太和周老爷周夫人说了……你在扬州家中,周老爷一定责骂你了吧?其实刚才你一来,我看你没挨打才松了一口气。我很怕他会再像上次那样打你——” 周寒气定神闲的也跟着放下酒杯: “这次父亲并没有说什么。祖母倒是向我提了提。不过我想,你必有你的缘由。” “是。他们一知道令姑娘有孕,就说要用家法处置你。我一不做二不休,便索性把和离的事情和盘托出了。和离书就是我写的,既然周老爷要怪,也该怪一半到我头上。他们把错都怪到你和令姑娘头上,算怎么回事?” 周寒不置可否,只微笑道: “我明白,你方大小姐一向有担当的很。只是令姑娘有孕的事,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青梅叹口气: “令姑娘来找你,我去见了她,自然发现她有了身孕。于是回到房中跟长寿提了这事。谁知当时周小宝也在房中……这个臭小子,竟然回头就……就学给周老太太了。” 方青梅边说着,便看看周寒脸色,略有些尴尬的为自己开脱: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不过我也没想到……只想着他一个毛孩子,哪能听懂这些呢?” 周寒笑笑的为方青梅又满上酒,道: “这个倒不怪你。小宝一向聪明,听不懂的话也能记住个□□分。那么,是令晚秋姑娘跟你说,她怀的孩子是我的?” 方青梅端着酒杯皱皱眉: “她怎么好意思跟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周寒听到这里,方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什么都明白了。”周寒微微笑着,“不开心的事就说到这里。今晚你我先高高兴兴的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些琐事暂且不提了,你看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