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夫人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开口道:“六丫头不过是心绪郁结,身上有些不爽利罢了,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严重?再说了,她近来越发不成样子了,连我身边的嬷嬷也敢伸手,简直没有半分规矩,我恨不能罚的更重些,再加一个月都算是轻了!” 宁氏急道:“可是,可是茹儿现如今也不小了,该领出去相看了,她姐姐也快要及笄,筹备着婚嫁了,做妹妹的被关了这么久,万一传到外面去,姐妹俩以后的名声可怎么办?”她捂着脸哭道:“您知道茹儿是个没心眼的,还不是有人从中挑拨才闹的那般大。” 朝日堂的日子极苦,晏茹在里面吃不好睡不香,每天按点起来学规矩,她想到下人打探来的回报就一阵心疼。 晏老夫人也想到这些日子同辈明里暗里讥讽晏府没规矩,心头更是难受,正好这时候晏和领着重岚进来,她没好气地道:“何家姑娘现在来了,你不是总说我亏待你闺女,你现在好好听听,她那日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宁氏一眼瞧见瑟缩躲在晏和后面的重岚,想到她就是祸头,恨不能扑上去在那粉嫩嫩的脸上扇一巴掌,但想到还在吃苦的自家规矩,忍着气柔声道:“兰兰,你好好说说,那日在灵堂偏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你和那些宾客到底是怎么闹将起来的?” 她只说你和那些宾客,半点不提晏茹干的好事,重岚低着头撇了撇嘴,抬起头却一脸无辜:“我没有闹啊,大家都很好啊。” 晏老太太叫她来是想把话说清,宁氏却是想把责任扣在她头上。 宁氏伸手用力捏住她的肩膀:“你仔细想想再说话,你若是没闹腾,怎么会有宾客说三道四的!” 晏和不动声色地挡开她的手:“大伯娘自己教女无方,何必来威逼一个六岁的孩子呢?” 晏老夫人对着重岚招了招手:“好孩子,你来说说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岚上前几步,把前日的事儿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晏茹的神勇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晏老夫人冷着脸道:“老大媳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宁氏用力捏了捏绢子,捂着脸转向晏和泣声道:“和哥儿,这些年伯娘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然有疏漏的地方,你也不该挑唆着孩子们闹腾啊。你六妹妹最是个没心眼的,她要是被挑拨着坏了名声,对你可有好处?” 这话竟是指责晏和教导重岚故意挑唆晏茹,她听得忍不住翻了翻眼睛,这宁氏也太会推诿了,这时候还想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晏和淡淡道:“伯娘何必如此,六妹妹又不是我养大的,她人前失礼,与我何干?” 晏老太太用力一拍案几;“够了!”她抬起苍老枯瘦的手指着宁氏:“你简直不知所谓,反倒怪到和哥儿头上去了,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还嫌不够丢人,我就请了那日伺候的仆妇来对质,看看你的好女儿如何在外人面前抖威风的!” 宁氏心知不好,心里一慌,转念间忙放下身段赔礼,又是哭求道:“都是儿媳的不是,是儿媳一时想左了,这才怨到和哥儿头上,可眼看着茹儿她姐姐的及笄礼要到时候了,她若是不能参加,外头指不定怎么传闲话呢。”她说着又砰砰磕头:“茹儿关了这些日子,也该知道错了,至于那些得罪的宾客,媳妇愿意挨家挨户地上门行礼,还望娘饶了茹儿这一回吧,她再不敢犯了。” 她又嘤嘤哭求了一时,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晏老太太终有些坐不住了,眉头一皱,如今晏三乐势大,宁氏也管着家,她也不能真狠罚了晏茹,但又不想这么便宜了宁氏,正有些无措间,身边立着的魏嬷嬷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借着要休息的由头进了里间,魏嬷嬷在她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晏老太太眉头一松,转身又进了正堂。 宁氏有些忐忑地瞧着她,她心里稍稍快意了些,沉声道:“六丫头羞辱的又不是我,你也不必向我道歉。” 宁氏也算是个机灵人,虽有些难堪,但还是转向着重岚道:“都是你六姐姐的不是,回头让她给你赔礼。” 晏老太□□了声:“这是应该的,不光如此,六丫头接下来的这几个月,上午去周先生那里学道理,下午到我这来学规矩,晚上才能回你们院子,不得延误,不然这一年她都别想出门了!” 宁氏张口就想反驳,被身后跟着的媳妇子递了个眼色,只能咬着牙应了声是。 晏和见没了戏看,便拉着重岚转身走人,她暗地里摇了摇头,晏老夫人的性子终究还是太软和了些,只关了几天就觉得不忍心,顾着这个怕着那个,这般性子怎么执掌偌大的一家子? 晏茹到晚上才被放出来,被晏三乐强压着到晏和院里道了歉,重岚到底不是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