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拍着,正要出声安慰,就见她摆了摆手,自己先止了泪:“哎,都是当年的事儿,我还存在心里念念不忘的。” 她白皙的手指慢慢地揉按着额角“后来我生了大哥儿,又不计陪嫁给昭儿她爹铺前程,想法子拢住了他的心,这样才算有了些底气,但也是小心翼翼的,就怕给人拿了错处。” 重岚小时候常听母亲说姑母未出阁的时候性子娇纵,一个不如意就发火撒气,如今二十年一晃而过,昔年的闺阁娇娇女成了圆滑世故的夫人,磨平了娇气棱角。 她听得心头酸楚,一个女人的大半辈子就这么委曲求全地过去了,又多少时候是为自己活的? 她拉着重岚絮絮道:“我当时算是平嫁都是这般境况,看着你嫁入那般高的门第,我心里担忧大过高兴,总怕你在高门里受气,好在总督是心疼你的,免了你好些委屈。” 她摇了摇头道“这样很好,但好日子还得自己挣出来,不能全指着男人,齐国府上下都不是省心的,你总得有个孩子傍身,上上下下都不要失了礼数,以后说话做事儿都能少一分畏惧。” 重岚动容道:“姑母...”她点头道:“我省的了。” 重姑母这才放心,拍着她的手道:“别嫌我小题大做,我也是过来人,晓得其中难处的。” 她扬声让重延三人进来,又命跑堂的上菜来,笑着道:“当初怀大哥儿的时候成日的犯困,脑子里老爱胡思乱想,什么都吃不下,昭儿她爹每回下了差都顺路从锦楼里给我些下饭的菜带回来,这才能勉强用饭。” 重岚心里一动,想到什么似的,又硬是压下了念头,笑着打趣道:“锦楼离郑府隔着半个金陵城,姑父真是太顺路了。” 重姑母用力拍了她一下:“长本事了,敢拿你姑母寻开心。” 重岚忙告饶,正说笑间一道东坡肘子就端了上来,冒着热气躺在青花盘子里,油光水滑的皮肉上浇了一圈汤汁,肘子微微颤着,食材的鲜香慢慢地逸散出来,旁边撒了一圈翠绿可人的雪菜,更显得当中的肉皮光可鉴人。 重姑母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又给郑昭夹了筷子:“东坡肘子是选了最鲜嫩的地方,把肘子炖到酥软光光滑,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分开。” 重岚用碟子接过,低头尝了尝,发现果然鲜美软嫩,入口即化,酱汁的味道没有半分盖过肘子的鲜香,她低头慢慢吃了,还惦记着家里的晏和,便吩咐跑堂往厨下传话,再准备一份炖上,等会儿直接打包带走。 她刚吩咐完就见重姑母揶挪地看着他,重正瞠大了眼故意道:“囡囡你打包这肘子是要给我的吗?二哥在这儿先谢谢你了,正愁回去没菜下酒呢。” 重岚才不吃他这一套,笑着道:“既然二哥喜欢吃,那就让昭堂姐帮你夹啊。” 重正立刻偃旗息鼓,重姑母难得高兴,还命人上了雕花酒上来,正言笑晏晏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金陵的秋雨如烟如雾一般,缠缠绵绵地荡在天地间。 重岚多喝了两杯有些上头,微晕着脸晃晃悠悠地起身:“不成了,我得先回去了,一会儿下大了不方便走。” 重姑母见她已经有几分醉意,怕她走雨路出事儿,忙拉住她道:“你今日就别回去了,刚好离重府近,你就在重府先歇下,等酒醒了再回去。” 重岚摆摆手道:“也没多远,我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重延转头看她:“再近也没府上近,别不贪这一时,我命人去传话到齐国府。” 重正酸溜溜地道:“你那亲亲心肝还在当差,回那么早也见不着他。” 重岚转头瞪了他一眼,不过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她也不好说再走,只能折腰坐下,跟他们继续说话。 几人又谈笑了一时,见时候不早了才算散了晏,重岚一手挎着食盒正要往出走,就看见云雾一般的雨里立着个颀长的影子,单手撑伞,神情淡然,杏花雨绵延的落在他四周,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流轻灵。 重岚挎着食盒的手紧了紧,上前几步迎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晏和把伞举到她头顶,伞面上寥寥几笔勾勒了锦鲤莲叶,在雨中像是游动起来似的。 他伸手扶住她,见她站稳了才道:“今天下雨,我怕你不方便回来,抽出空过来接你。” 重姑母在一边打趣道:“这下可好,人自己送过来,你也不用时时惦记着回府了。” 重岚面上一红,晏和冲她颔首打招呼:“姑母。”又转向重延和重正:“大哥二哥。” 重延和重正这时候出气相似,齐齐冷哼一声,负手转过去头去。 晏和不以为意,把伞又往她那边递了递,打了个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