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t'inquiète pas(别担心)”,便翻开病人的眼皮,将麻药滴在他眼内,然后换老朱拿镊子替他取出玻璃扎。 虽然对老朱来说,这就是个小手术,但因为高度集中,手术结束,他的背都湿了。 这里没有条件让他们去洗澡,还好下午就来了这一个病人,病床腾给了别人,老周就带着小松去休息室吹风扇了。 小松拿着一片巨大的香蕉叶扇风,老朱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的红绳,说:“小姑娘,我看你有挺有福气的,你把这红绳送给我呗。” 小松看着他:“你怎么好意思开口要的。” 小松手腕的红绳一看就不贵,但她却不给老朱,老朱明白了,“重要的人送的?” 小松轻轻点头,“嗯,我男朋友送的。” “你有对象?咋不早说?” 小松说:“你也没问我啊。” 老朱默认小松单身,是因为她一个中国女孩子来非洲志愿者非常罕见,如果她有对象的话,肯定不会一个人来。 老朱正欲表达自己的惋惜,一个当地的医学生推门进来,叽里呱啦说了一段话。 老朱一个音节都听不懂,他看向小松,求助她。 老朱问:“她眉飞色舞说什么呢?” 只见小松的表情渐渐凝固。 小松说:“刚才做过手术的那个病人,是从疫区来的...他出现了发热症状。” 老朱听完小松的话,他知道,天塌了。 第75章 (二更) 小松和老朱,以及当天接触过那个疫区病人的医护,都被拉去了隔离点。 隔离点是在两地之间的荒地上搭起的一片帐篷区,一人一间,为了减少接触,物资都放在帐篷里。 隔离的第一天,就有个病人出逃了。 隔离点发生动乱,外面那些骚动的声音冲击着小松的耳膜。 她坐在床上,机械地咀嚼着压缩饼干。 埃博拉隔离观察期是二十一天,就在第二天晚上,小松出现了咽喉痛的迹象,她喝了口水压惊,并且告诉自己,喉咙痛的原因有很多。 可能是普通感冒,可能是压缩饼干吃多了,当然,最有可能的是面对疾病产生焦虑,从而幻想自己染症。 只是她无法给出答案。 隔离点最大的好处,这里必须保持和各地的通讯,所以信号很好。小松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手机,她自己没有朋友圈,因为实在无聊,所以点开了朋友圈。 在朋友圈里,她得知林志飞结婚了。她点开林广文发的婚礼视频,视频里,林志飞端着酒,动情地哭着喊了龚琴一声“妈”。 小松退出了那条视频,又往下翻了翻,世界太平,万家安宁。 蒋含光给她发了很多条微信,也打了语音通话。 小松回了她三个字:“我没事。” 发送完这三个字,她瑟缩起来,紧紧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臂弯里,身体不断颤抖,她一遍遍无声地说着对不起,可不会有人听到她说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说着三个字。 “对不起,小松。”她咬着自己的拇指,默默地说。 对不起,我曾经如此轻视你的生命。 这一次她真的知道错了,她再也不会伤害自己,再也不会了。 如果这是她生命最后的期限,她真的,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她颤抖着点开相册,这两年她手机里的照片多了起来,可她还是一下就找到了成州平发给她的那张合影。 那张他们唯一的合影。 在看到成州平脸的那个瞬间,空前的悲伤灭顶而来,席卷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害怕了。 她牙齿不受控地打颤,小松咬住下嘴唇,强迫自己冷静,退出相册,点开拨号的界面。 她的手指悬在半空中,无处可去。 她想要拨打国内的电话,突然发现她不知道怎么往国内打电话。她来德国以后,没有往国内打过电话,而且现在大家联系都用微信,压根用不着打电话。 小松擦掉眼泪,用谷歌搜索:往国内打电话。 原来这么简单,在要拨打的手机号前面输入 86就可以了。 她拨出了出国那天,成州平打给她的那个手机号。 第一次拨出去,没过多久,因为信号原因而中断。 她不死心,又拨出去一次,只是这一次无人接听。 小松想到成州平可能正在做任务,她没再拨电话过去,而是打开了录音软件。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想给成州平说点什么,可是说些什么呢。 他们分开太久了,以致于她根本无从开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