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隆冬时节,外面天凉得厉害。 姜子默见她出来,忙迎上来,低声道:“如何?” 沉鱼微微颔首,道:“上车再说。” 姜子默点点头,扶着她上了马车,道:“沉鱼,我觉得你变了许多。” 沉鱼斜斜的靠在车辕上,大口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冲着他粲然一笑,道:“大约是我从前太不懂事了吧。” 姜子默笑着摇摇头,道:“从前我怕你,现在却心疼你。” 沉鱼转头看着他,因着在外面等了许久,他的鼻头和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红,脸色也有些青白,不似平时的小麦色肤色显得健康,可不得不说,他生得极俊俏,带着清冷干净的少年气,自有一番风发意气。 上一世她骄纵跋扈,长姐和长兄与她都不大亲近,只有姜子默心疼她的处境,因为傅婠对她苛刻而与傅婠争辩。后来,他离开侯府去边境戍守,大约也是很苦的,直到她死去,他也未能回来,不知是死是活…… 沉鱼想着,心揪着似的疼了起来,道:“次兄,我没事。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很好。” 姜子默道:“等此事过了……” 话没说完,他又住了口。等此事过了,就算傅恒之能活下来,也早已物是人非,难道沉鱼还能嫁他?而他作为兄长,又能给沉鱼什么承诺呢? * 沉鱼在侯府中不敢多留,只小住了两日便回了宫。 傅婠、姜亦风并着全家都站在侯府门前送她,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他们才不安的回了府。 鸢尾陪在沉鱼身边,温言道:“二娘子,奴婢瞧着长公主殿下还是很疼您的。” 沉鱼道:“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子女的呢?过去只是阿娘太要强,我也太要强了。” 鸢尾点点头,道:“正是呢。两位公子和大娘子待您也很亲近,这才像一家人呢。” 沉鱼见她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不觉发笑,道:“过去是我太过敏感了。长兄沉稳,次兄义气,长姐大方温柔,他们虽不善言谈,心里却都是很疼我的。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过去为何要与他们争长短,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鸢尾听着松了口气,道:“二娘子能这样想,陈嬷嬷知道了定会很高兴的。” 沉鱼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当真是单纯的小女娘,遇到这样的事,想到的不是薄太后,而是陈嬷嬷,也不枉陈嬷嬷这么疼她。 正想着,便听得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沉鱼坐直了身子,忙掀开帘栊来瞧着,见来人是姜子默,便赶忙命车夫停了下来。 她探出头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道:“次兄,怎么追了来?可是阿爹、阿娘有什么话要说?” 姜子默一脸凝重,他见四下无人,便低头道:“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下旨,要将卫伉斩首,卫家十四岁以上的男子斩首,女子流放,十四岁以下的充入宫廷为奴。” “什么?”沉鱼大骇,道:“事情还没查清楚,舅父怎能如此草草结案?” 姜子默摇摇头,道:“父亲和母亲不许我说,可我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你,卫家的旨意下了,皇后和太子的旨意只怕也不会拖太久。你要早做准备。” 沉鱼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沉鱼赶忙命车夫快点驾车离开,心里却乱得厉害。 上一世,卫家满门抄斩,而这一次,似乎又有了些许生机。而她,便要抓住这点子微末的希望,将傅恒之保全下来。 * 还未到宫门,便远远的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