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宁知道,闻裕是不会明白那些流言蜚语带给她多大伤害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纪安宁仰起脸静静看他,不说话。 阳光打在她的脸颊上,白若初雪,雪中有淡淡粉梅。她的目光像宁静的潭水,在水面之下,你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暗流湍急。 闻裕看着她的眼睛,便笑不下去了。 纪安宁原来不是在讲笑话,她居然是认真的。 闻裕收了笑,咳了一声:“你想得也太多了。谁跟谁交朋友谈恋爱,关别人什么事?” 纪安宁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在社会群体中,人是社会性动物,不可能一点不受别人影响,或者不影响别人。有时候舌头能逼死人。”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死”上头来了? 闻裕自问并不迷信,可是纪安宁说这话的时候,他莫名的感到一阵不舒服。 “管别人说什么,别让我听见就行,让我听见没他们好果子吃。”他强行拉回话题,“所以,做我女朋友吧。” 他目光灼灼,盯着纪安宁。 大概他这样的人,就无所畏惧吧。可纪安宁做不到。 光是一句“都傍上富二代了,还申请什么助学金啊?”,就能压倒她。 她每天奔波,打三四份工,挣生活费挣医药费,他们都看不到。他们只看到闻裕对她围追堵截,送花送礼物。 当然,她对闻裕的拒绝,他们也看不到。 选择性眼盲。 “女朋友不行。”纪安宁沉默片刻,“我顶多……只能和你做朋友。” 她是认真的。对闻裕,她依然无法接受,却也不能像前世那样甩手不理。 听在闻裕耳朵里,却是矫情到极致了。 男女之间哪有什么朋友?特别是像纪安宁这样漂亮的女孩,接近她的男人,不管摆出什么面孔,哪个终极目的不是想睡了她? 漂亮女孩一本正经的跟男生说“只想做朋友”,十之八九都是吊备胎,剩下一两个,是假天真。 纪安宁是想拿他当备胎呢?还是假天真呢? 闻裕磨磨牙,脸上却笑得有风度极了:“行啊,那就先做朋友。” 闻裕自觉这笑容能欺骗纪安宁,扮演一个绅士的、有风度的高年级学长。殊不知纪安宁前世饱受他无赖与无耻的苦,早知道他的真面目。 但他要这么演,纪安宁也不能拆穿,她只能点点头,说:“好。” 下午上课,课间时,有女生过来问:“哎,纪安宁,你中午跟大三的闻裕一起吃的饭是吗?” 纪安宁的手顿了顿。肯德基就在学校门口对面,被人看见是理所当然的。 “是。”她言简意赅地回答。 女生兴致勃勃地追问:“你认识他啊?” 闻裕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但此时才九月中下旬,作为大一新生就能知道闻裕,这女生消息也很灵通了,是典型的社交达人。 她叫孙雅娴,称得上是个美人。如果没有纪安宁的存在,她进了大学大概就能直接登顶班花、系花乃至校花了。 可惜,她遇上纪安宁。 开学第一天,全系集中在阶梯教室里,系主任说给大家讲个励志的故事,于是巴拉巴拉的讲了一个女孩在妈死爹失联的情况下,是怎么跟外婆相依为命考上了大学,又是怎么背着外婆,从另一个城市来到这里,不离不弃。 主任煽情地说,你们很幸运,能和这个女生做同学,她就是我们系的纪安宁。 来来来,纪安宁,上来跟大家认识一下。 系主任冲后面招手,大家都回头望去。 坐在后面不起眼角落里的女生,无奈只能抬起头。 似空谷幽兰,似山巅雪莲。 嘈嘈杂杂的阶梯教室里,忽然有一瞬静得落针可闻。 那一刻起,孙雅娴班花、系花、校花的野心,就都破灭了。 纪安宁乌黑的眉眼凝视孙雅娴,点头:“是。” 多说一个字会死啊。又傲又冷,跟个公主似的,其实是连荤菜都舍不得吃的穷鬼呢。 孙雅娴腹诽,脸上却一副兴致勃勃的神情,直接坐到纪安宁前面的座位上,胳膊搭在她桌上,说:“闻裕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呢,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她胳膊一挤,挤到了纪安宁的书本。纪安宁的笔在本上就划了一道。 一个晚上三千块?她值吗? 孙雅娴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纪安宁目光凝在那划在纸上斜斜的一笔上。 孙雅娴犹自一脸八卦,心痒难挠地想打听纪安宁是如何认识那个据说家里超级有钱的闻裕的。 “就是认识。”纪安宁一个字都不多说,抬头,“同学,我写作业。” 她晚上要打工赚钱,没有时间像这些住校的学生一样慢悠悠一杯奶茶,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