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想到他真的会打,一竹条子下来,那力道不大却突如其来,毫无防备之下,莞初一下子扑在一旁的凳子上,还不及起身,又一板子下来,隔着厚厚的袄裙,还是觉得屁//股麻麻的,想起小时候娘亲爹爹从来舍不得打她,只有一次,她偷偷地跑到池塘边看小青蛙,身子没力气,脚下一滑,险些掉进去被及时赶来的娘一把拽住,娘抱着她训斥,一巴掌拍下来落在屁//股上,娘的手好轻,她还没哭,娘就哭了,娘…… 丫头哭了,一哭就泣不成声,泪水噼里啪啦地掉,那一夜手臂伤成那样、第二天还要面对家法她都没哭,他这一竹条子,一点劲没使她就哭了,真是个赖皮! “你还有脸哭??天悦是我的亲兄弟!你是嫂嫂!你个混丫头!厅上堂下,哪里不能说话?非要钻到那么个地方去说,你这不是找死?!” 他呵斥他的,那凳子上趴着的人再不抬头,泪像开了闸,稀里哗啦。 “闭嘴!再哭往后不带你出去了!还哭?!” 见过闵夫人嚎啕的哭,见过千落无声的悲泣,倒从未见过这么个哭得不依不饶、理直气壮的。一哭避百难,眼下,他是训、是问、是打、是骂,这丫头都是铁了心不再回应了,齐天睿一甩手把竹板子撂到桌上,长长吁了口气,好累,两手垂在膝头,目光落在那一朵小蝴蝶钗上,呜呜咽咽地起伏…… …… 远远地敲了更,夜里无风,无雪,静悄悄…… 莞初趴在湿漉漉的凳子上睡着了,梦里面,梨园里多年不出角儿的武生行出了一位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武将,八尺戏台,历经上下千年;出将入相,演尽旷世英雄……齐老板,终是名扬天下…… 齐天睿席地而坐,靠在不远处的墙角,目光落在那哭得有些红肿的小脸上、看那睡得香甜…… …… 夜深了,不觉就寒气袭人,齐天睿合着双目正养神,忽觉身上多了东西,轻轻睁开眼,见丫头正悄悄地给他盖着被子,乱蓬蓬的小脑袋在他胸前小心翼翼,小脸上乱七八糟、干了的泪痕。 他蹙了蹙眉,坐起身。莞初愣了一下,抬头,见他锁着眉,两指轻轻捏着鼻梁处,哑哑的小声儿问道,“……头疼么?” “还不是让你给气的。” 他沉沉地回了一句,她低了头,吸溜吸溜鼻子又转回身趴回凳子上去。 “这会子倒乖了!还不过来给我揉揉?” 莞初闻言赶紧过来,跪在身边,两手拢按了他的双鬓,轻轻揉捏。他闭了眼,任那头顶的闷沉一点点流入她手中,烟消云散…… “往后再不许与天悦私下见面。” “嗯嗯。” “不许再偷偷往外跑。在娘家,顶多招来几句闲话,在这里,可是有家法等着你!” “我知道了。” 交代一句,应一句,她乖得像是个真心知错的孩子。 “今儿是天悦来找的你?” “我说了,你能信么?” “说。” “我从太太那儿出来一个人闲逛,碰上的。” 齐天睿睁了眼,“闲逛到石桥底下?” 听他又提了语声,丫头不在做声,那撅着嘴的小模样似有些赌气。齐天睿轻轻舒了口气,哑声道,“当真只是每年一起逛庙会?” “嗯嗯。” 看那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齐天睿顿了顿又问,“为何不让叶先生带你去?” “跟他去多……无趣。” 他嘴角边不觉就弯起一丝笑,气了这一场,连笑都觉得累,看着丫头像是又乖了,烛光里那红肿的小脸、泪痕越发显,想起当年自己挨板子,痛倒不怎样,这屈辱是受不得。难怪她哭了…… “相公……” “嗯,”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嗯。” “往后都不出去看灯了。” “嗯。” 他终是应了,莞初心里好是松了口气,“相公,明儿上元节,我给你包北方的元宵吃吧?” 齐天睿瞥了她一眼,“明儿一早我就走了。” “那我早起给你做茶泡饭。”小声儿跳跳的,未有半分不悦。 “茶泡饭?也是山西学的?” “不是,是在山东海边,说是东瀛那边儿传过来的。茶汤泡饭,上头放点清炸小鱼干,烤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