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瞧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又合上眼养神。 湘君偷偷摸摸抬头看他,周弘嘴角一扯,丢下一句:“好看么?” 她急急忙忙低下头去,又听得他道:“这三日你就好好想想怎么改。” 湘君乖乖巧巧应下,又悄悄将自己半掩进枕头里,算了,垫过屁股就垫过屁股...... 周弘似乎真是累得紧,再没有来逗她,回王府这段儿路上,一直闭目养神,刚回王府,周弘便说时辰晚了,命人送她回去。 她连车都懒得下,坐在上面等惜月一起回去。 回到侯府,周仕诚自然少不了热情关怀,她才一进门就被迎进了正堂里,只是她无心同周仕诚多说,随意应付了两句,又回了丹羽园。 当夜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一个时辰也没想通周弘那话里的意思,睡到半夜竟然梦见了牢房里那个被剥皮的男人,生生吓醒过来,一时间也再无心睡觉,命人掌了灯,坐在书桌前提笔改酷吏策,左右也不对,便熬到了清晨。 第二日起来,她便更加恹恹,到了王府,周弘如同昨日一般正在审卷,她很快就乏了,又趴着睡了,迷迷糊糊间,竟然将事情想了个通透,爬起来就提着笔写来。 待她写完大抒一口畅快气,肩上搭来一只手,捉了她的面前的绢帛去看,惊得她朝后一看,原是她写的时候太过专注,周弘站在她身后,她未曾察觉到,意识到这一点她有些小小的尴尬。 周弘倒是看着那酷吏策笑了起来,颇为欣赏瞧着她:“我还当你明日才能改出来。” 湘君一笑,起身朝他行了一礼:“谢七爷指点才是。” “指点?”周弘风情长眉一挑:“什么指点?” “七爷不是说了么,不高不低,败笔在残忍。”她摊了摊手:“我未见识过暗牢里施刑罚,将它想得过于仁慈,故而写了这‘如何刑罚逼供’,可这正恰恰暴露我的浅薄,先不论那些残忍是对是错,我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教人怎么去逼供,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因而删了这几句,不高不低,高不得低不得,不如去掉,管别人怎么审去!” 她侃侃而谈,周弘不由得露出几分满意,这才是他要选进宫的人。 周弘待她说完,将绢帛卷起来,打开她桌案上的红木锦盒,取出原来那一封,将这一封放了进去,嘴上嘱咐道:“若是阿娘问起来,你只需照实说。” 照实说...他是怕女帝怀疑么?湘君心思急转一下,又立即收回,恭恭敬敬应着。 周弘将红木锦盒放在自己书桌上,又坐下去审卷,这一坐下就没有再动的意思。 湘君打了回去的主意,这会儿周弘这模样,她当下不知该如何办,撇过脑袋看了眼惜月,惜月与她相互一对视,又转过脑袋去看着门外。 湘君心里折腾了几下,终是出口:“七爷,那湘君就就不打搅了......” 周弘抬头望了她一眼:“你一来就趴着睡,睡饱了就起来写字看书,倒也有本事打搅我了?” 湘君......干嘛训她? 她又转头去看惜月,惜月嘴角绷着笑,湘君龇了龇牙,露出个凶恶的神情吓了吓惜月后才转过头来又坐了下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进来一个端托盘的婢女,托盘里放着两个银盏,婢女放了一盏在周弘书桌上,又端下另一盏放在她书桌上。 她垂着眼瞧了瞧,盏中一团白森森的汤水,一股猩咸的鳝鱼味道扑来,她只觉得肺腑中一股水冒到了嗓子眼儿,这货难道是......她望了婢女一眼:“软钉雪笼?” 婢女小巧的脸上笑意满满:“是,姑娘好眼力。” 好眼力个屁!湘君干巴巴一笑,她死都忘不了,自己被宋家老太太灌了软钉雪笼,而后抱着柱子吐了的事。 周弘端着盏执匙,三下两下吃了干净,瞥见她端着盏不动的模样,皱了一下眉:“怎么,本王的厨子做的汤差了?” 湘君苦唧唧道:“不差,好...吃。”强忍着恶心,灌了两口。 她因着不敢推辞,真就喝了下去,只是喝在嘴里,咽下就像是在吃...屎,周弘看她实在艰难,又笑了起来:“别吃了,合着我逼着你似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