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女帝年老体衰,只怕是懒得跑回去,何况又以什么由头去呢? 周弘低眼看了阳平一眼:“此事不必你劳心,只有一点你要记住,若是当晚起事不成,你与赵毅记得护住三哥,他是太子,若是当夜不能受陛下退位诏书,总还有机会登基,收复周氏河山。” 凡事有万一,周弘素来也没有肯定过什么事儿,临到此刻还是想着太子的。 周维有些犹豫,像周弘踏了一步:“七郎,其实......” 阳平快拉了一把周维,厉声道:“你还要退让不成?看看周家都被逼成什么样了?你还不是周家的子孙不成,凭什么要让别人来坐江山!” 这“坐江山”几字一出,周维脸上坚定下去,朗声道:“好!就这样办!” 湘君在一旁看着,始终心有不安,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只能跟着他们对着牌位叩了头。 夜灯冉冉,湘君睡在床上,感觉身边有些动静儿,伸手摸了摸,空空荡荡的,她又醒来去找周弘。 湘君披了件袍子,趿拉着鞋子,提着盏八角灯,朝书房走,夜来寒风,将八角灯刮得有些晃动,她轻轻叹息一声,加快了脚步,暗叹一声“多事之秋”。 书房门轻轻合着,从门缝里看见桌上一阵油灯,周弘披着袍子,正在看挂在书架上的“地形图”。 湘君略略一笑,他现在不怎么打仗了,却还爱看这些图,这么些年也没个变化的,只是这样深夜起来看倒是极少的。 周弘偏头看了看门,嘴角有些宠溺:“门外就不冷么?和谁学的看门缝了?” 湘君推门而入,拢着袍子,俏生生眨了眨眼:“我看七爷是在书房看书还是看美人,这天下的女人没谁爱看门缝,都是男人们逼出来的。” 周弘次次取笑她,她就次次刻薄他,总是要把周弘吃的死死的。 周弘轻轻一笑,伸手招呼她过去,待她走了两步靠近,就被他一把揽进怀里,用袍子裹着,两人儿像是穿了一件袍子似的。 湘君窝在他怀里闹腾他,被他捏了捏腰:“别闹,咱们这叫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鼓舞士气,领兵打仗的几句诗经,怎么就让他这样说出来了?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她低低笑出声儿:“难道咱们要打仗了不成?” 周弘揽着她的脊背抱着,抓着她的手,沿着大商的边疆划动:“咱们要收复河山,收复河山。” 湘君难得看他这样高兴,就如同一个少年一般,也顺着他咯咯笑起来:“吾之王,吾与汝同袍也。” 她很会许诺人,周弘哈哈一笑,将她搂得更紧,头搁在她的肩上:“岂曰无衣,汝与吾同袍也。” 湘君应承着,分手摸上他的脸颊,两人这样温存了一会儿。 “周弘,你是不是有事?”他若没有事,很少露出这样年少志气的一面。 周弘轻轻“嗯”了一声,将她拢在怀里,细细亲吻她的耳际:“过两日,陛下要去洛阳,你必然随行,把宁娘和敏娘送到玉儿那儿去,什么都别说。” 湘君手指有些僵,却依旧明白他,低低应到:“好,是地宫么?” 那日周弘说洛阳逼宫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地宫,可周弘没有说出来,她也没有说出来,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手,一旦没有了就会全部崩盘。 周弘轻“嗯”一声,继续道:“成了,咱们就接他们回来,没成,玉儿受了你我的恩德,也能想法子保住他们性命。” 湘君方想问,既然连成不成都不敢确定,又何必去冒那个险,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成不成又如何? 周弘身上担子重,这事情是必须得做的。 周弘轻轻叹息,鼻息落在她的耳际,有些怜惜:“只是苦了你了。” 他是苦了她了,她两世为人也不容易,本来靠他的赏识混个女官已经挺不错的了,可他成天地来撩拨她,这会儿连命也要撩拨了去。 她冷嗤嗤一笑:“也就是我蠢,你换做其他女人,才不给你做这些事儿。” 周弘轻声感叹:“是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