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并非是她最终的归处,他日守得云开,这里终将会放她一条出路。 然而今夜,躺在承乾宫的雕花大床上,她绝望了。 “太皇太后驾到。” 春茵与如霞赶紧将东珠从床上扶起来,还未走到厅里,已然看到了太皇太后的身影。 东珠扑通一下子直愣愣地跪了下去,如同木偶一般向太皇太后请安。 未曾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落坐之后,太皇太后拉着东珠的手轻轻抚摸了好久,看着她脸上依稀可见的红肿,不由面露心疼之色,“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东珠的眼泪一颗一颗流淌下来。 太皇太后将她搂在怀里:“今儿的事,哀家都听说了。原是皇上做得不对,明儿,让皇上来给你赔不是?” 东珠忍住了泪,她摇了摇头:“太皇太后言重了,是东珠的错。” “知道你素来是最懂事的。当初那桩糊涂官司让你受了委屈,在下面吃了不少的苦,可是没办法,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多少眼睛盯着呢。这对与错、好与歹,很多时候是要看证据、看场面,而非事实。”孝庄搂着东珠,语重心长,“你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理,样样出众,又吃得了苦,有耐性,能容忍,将来必是个有大福的。” “太皇太后,东珠其实不想入宫。”东珠把心一横,说出心中所愿。 “真像。”孝庄笑了,“当年我十三岁嫁给太宗皇帝的时候,在洞房里搂着我的姑母,就是太宗皇帝的孝端皇后,我也这么说的。” 东珠仰起脸,凝视着孝庄太后,太皇太后平日端庄华美,都说她是前朝后宫最美的女人。而此时,在夜色烛光的掩硬下,她眼角与额头的纹路如此清晰,眼中的光彩覆了一层沉寂,曾经在闺房之中被太宗唤为“玉儿”的容颜显得那样憔悴与沧桑。 在她的眼中,东珠看到了与祖母穆库什很相似的神情。 光华背后的悲辛。 “当年,我也不想入宫,可是我还是入了宫,在宫里一待就是四十年。”孝庄太后轻声叹息,“人可以改运,却不能换命。你和我都一样,入宫的命,为妃的命,襄佐皇上成就大事的命,这不是想不想的。” “太皇太后。”东珠眼中一片疑惑。 “七月间,汤玛法走,你对皇上说的话是良言,对皇上有益。今天,你对皇上说的话……” “东珠今日太莽撞了。” “不,今儿你说的话是一记重锤,点醒了皇上,也点醒了哀家。”孝庄紧紧拉着东珠的手,“好孩子,不管是和风细雨地劝说,还是雷声震耳的敲打,这对皇上都是有益的。” 东珠很意外,曾经,她对太皇太后并无好感。 从祖母穆库什的嘴中,东珠对宫中的前朝往事悉数尽晓。她一向喜欢的是乌云珠、海兰珠那样聪慧娴静的女子,她并不喜欢端庄谨肃又有弄权之嫌的太皇太后。 只是现在,她这样细声细气地跟自己说话,倒有点儿让东珠惭愧极了。 “太皇太后,东珠实在不是不懂规矩、不识大体,东珠只是不喜欢带着误会与仇恨生存。皇上与辅臣原本不应该有矛盾,辅臣不过是替皇上暂管政务,就像管家一样,若是做得不当了,皇上批驳就是。可是为什么皇上面上不驳而心中委屈、怨恨,长此以往,势必两伤。” 孝庄点了点头:“好孩子,你说的道理哀家和皇上又怎能不知呢。这世上的事情,你看得明白,想得明白,却未必能做得明白。罢了,今儿也晚了,你早些安置吧。” 孝庄起身欲走,东珠茫然追问:“太皇太后,我真的就出不去了吗?” 孝庄回身凝望,这一瞬让她有半刻的惊诧,似曾相识的场面又重现眼前。当年福临的第一个皇后也是自己的亲侄女,在第一次和福临大吵之后,也是这样问过她。 虽然太皇太后没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