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云与那日初见时已有些不同,初见她身上穿的是一套规整清丽的蓝色旗袍,头上戴着大拉翅,那是一身带着品级的宫正司女官官服,虽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可是全身上下透着爽利干练,甚至是有些出尘飘逸,就是与妃嫔贵人们站在一起,也不逊色。可如今早已换为普通的青绿色宫女常服,头上只简单地挽了宫女髻,衣服装束换了,可是人却依旧秀气大方。 特别是那双眼睛,虽是清澈如水,但却是藏着东西的,东珠心中一动,刚要开口,只见苏云却丢开了手:“主子的头发实在是该洗了,奴才这就烧水去。” 说着,便退了出去。 正迎着宁香入门:“姐姐,小厨房在前边头殿西边的耳房里。” “知道了。”苏云神情自若,面上是稍许安慰的笑意。 东珠满心疑惑,也只得暂时搁下。 乾清宫,东暖阁。 皇上看完最后一本奏折,身子往龙椅上一靠,仿佛有些累了,刚刚闭上眼睛想养一会儿神,一双丰润的柔荑已然轻轻缚了上来,在他的头上力度适当地按捏着。 “你什么时候学了这门手艺?”皇上握住了那双手,这是他极熟悉而亲切的味道。他知道是表姐锦珍,但是他又不想睁开眼睛,因为这味道与记忆中额娘的味道是那样相似,所以,他宁愿假装是在额娘身边。 “只要是对皇上好的,锦珍都会去学。”仁妃将皇上的头靠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帮他按着头上的穴位。其实皇上并不知道,这些并不是进宫以后才学的,从三阿哥被选为嗣皇继承大统那一天起,玛嬷和额娘就开始请人教她学习一切侍候男人、侍候君王的手段了。 “有你在,真好。”皇上说。 “皇上,再有一个月,荣常在就要生了,皇上若得了空,便去看看她吧。”仁妃的声音很轻,很柔。 “这么快?”皇上有些惊讶,立即睁开眼睛,直起身子。 仁妃甜甜一笑,面上似有红晕:“太医院的孙院判说了,产期当在九月中。” “九月?”皇上似有所思,他心里想的是另一桩事。 “这一胎,荣常在怀得实为辛苦,如今月份大了,产期将至,偏这两月暑气逼人,她夜夜都睡不好。锦珍常陪着她在园子里乘凉,每每到了凌晨,方才能眯上一会儿,着实不易。” 皇上听了,便拉住仁妃的手:“让你跟着受累了。” 仁妃笑着摇了摇头:“皇上说的哪里的话?吃苦受累的是荣常在。锦珍不过是多费些心思在饮食起居上罢了,这辛苦绝没有荣常在万分之一。只是……” “只是什么?”皇上拉着仁妃与自己一同坐在龙椅上,锦珍面色微红:“只是安排产房和喜坑之事,还有接生的嬷嬷、日后的保姆以及跟前侍候的宫女……这些,恐怕还是皇后出面妥当些。这是皇上的头胎,对于朝堂和后宫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锦珍日夜惶恐,毕竟锦珍在这上面没有半分经验,很是担心……” 皇上从仁妃的眸子中读到了那份小心,那份隐藏在言语之后的意思。“亏你提醒,朕还真没放在心上,如今想起当日在北海那件事就觉得像吞了个苍蝇一样恶心,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别说是对不住荣常在孕育龙胎之苦,就是你,也是跟着白白受累一场。明儿,朕便同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说,这事必要妥妥当当的。” “皇上明白锦珍的苦心就好。”仁妃的神情越发小心翼翼。 第八十七章 月圆仲秋女儿心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不论草民官吏还是天子贵戚,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日。《礼记》载:“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以朝,夕月以夕。”清朝入关以后,自顺治帝起敬天法祖,相沿成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乾清宫设宴,摆月供祭月。 而这一天的咸安宫,却是越发得冷清。 除了时不时发疯犯病的贵太妃以外,所有的太妃都要到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去领宴,对于这些寂寞了太久的太妃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年当中最令人盼望的日子。所以从早上开始她们就花尽心思打扮,如今早已在各自的宫女嬷嬷们的簇拥下一前一后地出发了。 唯有东珠,站在咸安宫后院那片瓦砾中呆呆地愣神儿。这是恪太妃石氏生前住的院子。她想,如果没有自己的鲁莽,也许这个晚上,会是她们倾心相交的良机。 听说以往不论什么节日,石氏都不会走出这咸安宫半步的。是性子原本沉静,还是因为藏着太多的秘密所以才刻意避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