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一愣,不知康熙话中意思。 一直在朝堂上极少开口的遏必隆终于出班:“皇上,既然有言官对工部筑堤银两一事有所怀疑,可命吏部、户部彻查就是。” 这话从遏必隆口中说出,康熙稍感意外,然而满面血污的熊赐履又说道:“此事,恐怕吏部、户部也难干净。” “你这是找死!”鳌拜又挥拳相向。 “卿辅少安。”康熙说道,“为以正视听,也为还清者安,朕命都察院彻查工部、户部筑堤银两案,并令内大臣索额图、明珠、玛希纳协理。” “臣等遵旨。” “跪安吧。” 出了乾清门,鳌拜依旧气愤难平。身后的跟随者玛迩赛、穆里玛、阿思哈等人也是一脸愤恨。他们不约而同地对着遏必隆怒目而视。 “遏公这是怎么了,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倒帮起外人来了?”穆里玛是鳌拜亲弟,与遏必隆一向相熟,说话自是直截了当。 “哎,这还不明白吗?昭妃娘娘出了那么大的事,如今在咸安宫里囚着,跟打入冷宫有什么两样。为了昭妃娘娘,遏公自然是要讨好圣上的。”玛迩赛一脸奸笑。 “这也难怪,可是遏公,你不能光顾着昭妃娘娘,为了娘娘一人,把我们都给搭进去!”阿思哈也十分不满。 遏必隆停下步子,目光在几人面上扫过,圆润温和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淡淡地说了句:“蠢物。” “什么?”众人愣了。 鳌拜则暗吼一声:“都给老子闭嘴。不知深浅的东西,都是你们惹出来的事,还得让老子给你们擦屁股,滚,都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鳌拜气呼呼地头前走了,玛迩赛等人不敢再跟,也各自散开。 只遏必隆与鳌拜并行,鳌拜这才捅了一下遏必隆:“闷葫芦,你今儿是什么意思,跟我说说。” 遏必隆道:“你没看出来,皇上想借着这次的事情发作咱们。什么熊赐履的折子,定是一早做好了的套。与其这样,不如咱们以退为进,让他先如愿再说。” “他想得美!天要下雨,关老子屁事!”鳌拜怒极,“这玛迩赛也是背运些,偏他做了工部尚书这一年,就摊上这么档子事。可这也不能怪他,如今税收一年少过一年,户部吃紧,工部就那么点银子,干了这事,就耽误那事,原本拆东补西,往年咱们也不是没做过,谁承想今年这雨水大,死的人多,这才成了祸事了!” “所以,皇上才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毕竟如果借此事发作起来,这百姓民声自然是一边倒地向着他。”遏必隆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鳌拜瞪大眼睛,“让咱们下台?下台可以,但决不能顶着黑锅,担了脏水。若是他真要给咱们安一个贪赃的罪名,再把水灾的责任推给咱们,我可不干!” 遏必隆冷冷一笑:“自然不能这样下台。” “如今,咱们怎么办?都察院还好说,那些人都是知道轻重的,不敢拿咱们怎么样。可是索额图、明珠就说不好了,还有那个玛希纳,以前就一直盯着户部。” “他们要查,尽管让他们查,咱们索性以避嫌为名,都告假在家里歇着。”遏必隆说道。 “啊?咱们这一歇,这朝廷还不瘫了?”鳌拜脸上露出疑色,思忖过后恍然明白过来,随即重重拍了拍遏必隆的肩膀,“还真有你的!” 遏必隆苦笑:“若能选择,我宁愿就此真的退下来。” 鳌拜一怔,两人皆默而不语。 下了朝,在乾清宫东暖阁,康熙又留索额图、明珠议了一会儿事,仔仔细细布置他们如何去查工部、户部的账目,待他们跪安之后独让费扬古留下与之对弈。 棋过三局,除了落子之声,室内一片静默,康熙道:“你这个人,安静得让人害怕,不知你心中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费扬古目不斜视,只盯着落子:“下棋时,想的自是棋局。” 康熙摇了摇头:“不是,若是你全力在棋局上,咱们这三局,不必费时这么久。” 费扬古对上龙目:“皇上洞察一切,费扬古不敢相瞒,刚刚正是在想今日朝堂上的事。” 康熙淡然一笑:“这个机会,是你提醒朕的,但是朕却派了索额图和明珠,所以,你介怀了。” 费扬古摇头:“皇上如何布局用子,费扬古决无异议,更何况这桩案子,索大人与明珠办,最是合适不过了。若是皇上指了费扬古,倒是会节外生枝。” 康熙略一点头:“你能这样明白,甚好。那又在想什么?” 费扬古:“只觉得太过顺利,不知下一步,他们会如何应对。” 康熙笑了:“有一个人,她曾对朕这样说过,下棋者有人喜欢一开始便将整盘棋设计好,引着对方一步一步按自己设计的套路去走,只是这样着实辛苦不说,有时还会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