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到了,可是目光一扫,她便知道她错了,来的不是费扬古,而是福全。 福全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那两道小菜和牛骨汤,是她精心准备的,原是想做给费扬古吃的。 记得入宫前,每次自己带了精致的食盒子给费扬古送去的时候,他总说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弃繁从俭,以普通的材料做出好吃的菜品,那才是真正的美味。 原本,她想见的是他啊。 好灰心。 东珠伸手接着那雪花,当雪花落在手心融化的时候,感觉好舒服,那沁入手心的凉意,真的可以解痛。 她喜欢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于是,像这雪花一样,她旋转起来。宝蓝色的旗袍下摆随着舞步翩然轻荡,上下翻飞的手臂如同一双灵翅展起,那感觉很像在花海中徜徉的一只蝶。 “人生如春蚕,作茧自缠裹。一朝眉羽成,钻破亦在我!” 福全看着在雪中起舞的东珠,不知怎的便吟出这句陆游的诵蝶诗。 于是,舞停了。 东珠回望着福全,竟愣愣地笑了,笑得那样酣畅淋漓,又有些伤感和绝望。 “刚才,你听懂了我的埙曲,而此刻,你又看清了我的舞步。福全,我认下你这个知己!” 她竟像男人一样,伸出手欲与之击掌。 第一百章 童年旧事忆真情 福全笑了,他也伸出自己的手。他愿意与她击掌为誓。知己也好,什么都行,不管怎样,只要她愿意,便都好。 “王爷。”无端搅扰这如梦之境的,正是小六子。他缩头缩脑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此时面上带着三分讨好、七分惶恐,“天儿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福全看了看他,又瞧着东珠:“确实晚了,你早些安置吧。” 东珠笑而不语,只朝他挥了挥手。 “外面冷,你进去吧。”福全似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东珠笑了,转身进了屋。末了,将房门一带,轻轻上了闩。 直到那房门关上,福全这才起身。 和小六子一前一后往前边走,小六子忍不住低声劝道:“爷,刚刚奴才出来的时候,太妃和柏姑姑一再叮嘱奴才,让奴才多提醒王爷……以后,这咸安宫,王爷还是少来得好。” “这是什么话?”福全皱了眉,“额娘在咸安宫里住着,我本该日日前来请安才是。” 小六子咧了嘴,哭笑不得:“理是这么个理,可是……” 福全瞪了他一眼:“愿意说你就说,不说就闭嘴,跟谁学的这毛病,吞吞吐吐的!” 小六子无奈,把头一伸:“得嘞,那奴才可就说了,您可不能生气,也不能怪罪奴才我。柏姑姑说了,这位昭主子如今待在咱们咸安宫里那是待罪。太皇太后是极不待见她的。您没看她来了这么些日子,皇上、皇后,就连以前跟她交好的仁妃都没来看过她吗?大家都躲着的一个人,偏咱们上赶着走动得太近了……这肯定会惹祸上身的。再说了,就算她没罪,那她也是皇上的女人,您……还是得远着点……” 小六子一边说,一边把头垂得低低的,他很担心这番话说完,王爷说不定会一拳重重砸在他头上,或者是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上一脚。 小六子小心翼翼等了半会儿,也没见福全有动静。 他大着胆子悄悄抬起头,却看见福全面上没有怒色,只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福全大步向前走着,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看起来仿佛一切如常,但心思却如沸水般煎熬了起来。 小六子顿时觉得很纳闷,他也不知自己的话,王爷听进去了没有。 两人不再说话,只默默前行。 不多时,便走到御花园,在浮碧亭前,福全停了下来。被大雪浸染的浮碧亭如琼台玉宇,美轮美奂,同样的景致让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多年以前的情景重现眼前。 小六子自然不知道,但见主子停了步子,便也只能跟在后面。 福全此时眼前浮现的,是好多年前。 也是一个大雪天,也是一个年节。宫里设了宴,各王府、勋臣的家眷们都奉诏入宫前来饮宴。他便跟着一众阿哥、格格以及亲贵的子弟们在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得了赏之后便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