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 可李开济毕竟是他的父亲,是君主,是天子,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无法否定这一点。 李昌再差劲,也是皇帝的嫡长子,大唐的皇太子,他不仅仅是李泓的弟弟,也是储君,在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李泓的君主。 李开济是绝对不会废黜李昌,叫李泓做皇太子,顺利登基的。 当言辞没有可能发生作用时,唯一能够使得李泓坐上那个位置的,便只剩下刀与枪,剑刃与烽火。 他们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在世俗定义上,这叫做谋逆反叛,但他们仍然决定要这么做。 生死两分,别无选择。 英国公与宋国公德高望重,也是大唐的中流砥柱,再这样一个问题上选择沉默,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这夜,秦王府书房里的灯火彻夜不息,所有的行动步骤都被一一划分,具体到每个人身上,他们知道,此事只能胜利,不能失败,倘若失手,等待所有人的,便是万劫不复。 若要事成,首先便要控制李开济,把控中枢。 若要控制住李开济,便要控制住太极宫。 横亘在李开济与李泓之间最重要的那道关隘,便是玄武门。 那是太极宫的北宫门,也是禁军的驻扎地,生死攸关之处。 “长安守备军驻扎城外,紧急之间难以策应,禁军与东宫六卫身处皇城,才是重中之重。” 李泓面色肃然,环视左右,最后道:“我率领府中精锐,亲自往玄武门去,把控玄武门的禁军统领常何,可助我一臂之力。” 众人称是,李泓又道:“玄武门若被把控,东宫与太极宫禁军势必反扑,我须得稳定大局,却还要有人更进一步,控制住太极宫——” 他心念间几转,望向妻子。 果不其然,不等他开口,乔妍便道:“我去。” 她平静面容下有跳跃着的仇恨,隐忍多年之后,终于浮现在世人面前:“我去会一会李开济。” 李泓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深处有不易察觉的感伤,最后,他颔首道:“好。” 将一切敲定,已经过了子夜,众人想着几日之后即将抵达的那场巨大风暴,却没有多少困意。 宵禁早就开始,现下离开,却不得宜,便各自往客房去歇息,一直到了次日清晨。 …… 六月初三,是个晴天。 乔妍令人取出已然蒙尘的佩刀,坐在窗前静静擦拭,精钢锻造的刀身重归明亮,带着凛冽杀气,闪耀起令人心寒的光芒。 李琰前来向母亲问安,见这一幕,忽然间有些难过。 岁月匆匆流逝,他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但当年母亲跌坐在校场中嚎啕痛哭的那一幕,却始终没有忘却。 “阿娘,”他走到近前去,抚慰道:“你不要难过。” “真的没有,”长子已经很高,乔妍坐在椅子上,竟摸不到他的头了,她笑了笑,神情中少见了显露出几分锋芒锐气:“阿娘今天很高兴。” 李琰聪敏颖达,十五岁的年纪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李泓没有刻意告知他此事,却也没有隐瞒。 他知道母亲心里压抑着的痛苦,就像是日复一日,不断加重的砖石,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压垮,现在她终于可以叫自己松一口气,这真的很好。 母子二人相视而笑,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释然。 李泓悄无声息的来到门边,目光锋锐,神态敛肃,他轻轻唤了声:“阿妍。” 乔妍归刀入鞘,神情凛然:“走吧。” 刀剑与盔甲摩擦,发出令人胆颤的清鸣声,马蹄轰响,兵甲铿锵,偌大的长安上空,似乎都浮现着肉眼难以望见的血腥气。 窗外日光仍旧明亮的晃眼,同近来天气如出一辙,树上的蝉叫声没有一刻停歇,不知疲倦的继续着。 没有任何预兆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明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