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的姿势一动未动。 朱韵问:“不舒服?” 李峋缓缓摇头,眼睛又闭上了。 她上一次见他睡醒是在董斯扬破旧的面包车上,那次他也这样,脸色黑沉,嘴唇泛青。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这次状态比刚刚好了一些。他拿过水杯,声音嘶哑道:“……你起这么早。” 朱韵:“我习惯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你没早睡。” “那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李峋笑了笑,但刚清醒没太有力气,笑得有些敷衍。 朱韵说:“真的有虫吃,我现在要出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虫?” 李峋皱了皱眉,朱韵见他刚醒脑袋转得慢,建议道:“要不还吃咸菜面包虫?还挺顺口的。” 李峋扶着膝盖起身,“年还没过完,外面怎么可能有卖早餐的。” 朱韵才想起,现在连初六都没过呢。 李峋打着哈欠往洗手间走,说道:“门口箱子里有方便面,你饿了就自己泡。” 朱韵去门口翻,果然有箱方便面,二十四盒一箱,现在就剩八盒了。 朱韵回头冲洗手间喊:“你平时都吃方便面吗?” 李峋正在洗脸,没听到。 朱韵把箱子扣上,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昨晚从家里带来的一大堆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粮食储备。 几个袋子一拆,里面几乎全是营养品,名贵的如燕窝花胶虫草,便宜的如大枣阿胶固元膏,还有各种各样的钙片,鱼油,维生素abcde……应有尽有。 朱韵看着这一大兜的补品,哑口无言。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朱韵觉得自己跟家人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她觉得她永远不可能跟母亲进行深入沟通,也无法与她在一些实质性的问题上达成一致。而时至今日,虽然她很多想法还是与母亲南辕北辙,但她至少学会了尽量求同存异,那些不能沟通的部分,她会试着忍耐和迂回。 洗手间的门开了,朱韵回头,看见李峋从洗手间出来,脸和头发都是湿的。 朱韵转头看他,后者回到桌边抽烟醒神,她从袋子里挑了几样管饱的食物分给他。 李峋吃东西巨快无比,撕开包装袋,两口吞了枣糕,然后便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不知在打些什么。 工作狂。 这个词曾经被田修竹用在她身上,但现在朱韵觉得自己根本不配。 什么样的人有资格被称工作狂?一天二十个小时在工作,剩下四个小时在准备工作,不做成这样连提名的机会都没有。 朱韵看李峋正在做《花花公子》,问道:“你不找侯宁了吗?” 李峋:“不找了,找也找不到。” 朱韵:“那你也不能放任不管啊。” 李峋手下不停,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管,又不是我的项目。” 朱韵被他顶得无话可说。 这是精神起来了,都能气人了。 李峋都没有看她,直接发言道:“别一清早就瞪我。” 朱韵冷哼,把他面前另外两包枣糕抢了回来,李峋无声地笑,评价道:“小心眼。” 朱韵义愤填膺。 “谁小心眼,你才小心眼。我的项目我负责,你不管我管,我就不信我抓不着他!” “祝你成功。” “你给个大概方向。” 李峋手指停下,咯咯笑起来。朱韵恼羞成怒,质问道:“你笑什么,这里就你认识他,本来他也是你招惹来的。” 李峋看着她按在桌面上的纤纤手掌,笑意未消,感叹道:“你真变了不少啊。” 朱韵:“没变。” 李峋抬眼,“你以前敢跟我这么说话?” 他眼神平静揶揄,朱韵心口一抽,说:“我这是有感而发。” 李峋叼着烟,不咸不淡地看着她说:“对谁都不错,就知道跟我厉害。” 这话朱韵有点听不下去了。 你赖可以,但得尊重客观事实吧。她把枣糕扔到李峋面前,恶狠狠地喷了句“天地良心”,扭头就走了。 朱韵在心里默默骂了李峋一个上午,后来想到他大过年还在加班,觉得他放弃侯宁的原因可能是怕《花花公子》的日程受到影响。 心情平复后,朱韵开始自己弥补损失,找漏洞,试图追踪侯宁,但什么方法都无济于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