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迎头的雪水泼下,将那些热血上脑的府兵和翊卫都浇醒了。孟季衡见状便道:“诚如太尉所言,咱们既然是陛下的翊卫,便该以陛下的圣旨是从,若是随随便便就行动,陛下知道了岂不心寒?都各归各位,守好了!” 擅离职守的府兵与翊卫们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陆离又看了先前那慷慨激昂的翊卫一眼,问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翊卫抱拳道:“我叫郑则,兵部侍郎郑忠飞之子。” “郑忠飞的儿子?怪不得这么冲动呢。”陆离笑了一下,翻身下马,道:“你跟钟铭之两个跟本侯来,学着点,还有,该来的人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一早就躲在旁边等您召唤呢。”一个文士从不远处掠出来,潇洒地一展开手中折扇,笑道:“我来也!” 钟铭之嫌弃地看着:“怎么又冒出个拿扇子的?见陛下扮男装拿了个扇子潇洒风流,个个都学了是吧?” 以铁扇为武器的叶睿图简直冤枉,“小子哎!我告诉你,当年你家陛下还是我嫂子时,我手中便拿了折扇,谁学谁还不一定呢!”他懒得跟钟铭之计较,只问陆离道:“火急火燎地叫我来做什么?” “来审问个人。”陆离道,带着三人走进了周家。 周家上下已经吓得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呆在房间里不能出来,原本的花红柳绿,此刻全都变成了愁红惨绿。一行人走向周家主宅,陆离问沿路的府兵:“周游呢?” “回太尉,自从太尉下令,属下们便将周游带回周家主宅,他一直在屋里没出来。”府兵一边答道,一边将房间的门打开。 门一开,陆离便感觉到了不好的气息。 “不好!”叶睿图也同时感觉到了,立刻冲到房间里,却见前方横梁上一个肥胖的人影飘飘荡荡,早已气绝,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白布,上边写着一个巨大的字—— “冤。” “哇!”钟铭之还没见过吊死的人,看到周游伸长了舌头、瞪大了眼的死相,登时吓得叫起来,躲到郑则身后,结结巴巴地问道:“他……他怎么死了?” “吊死了,还用说?”陆离冷声道,“去把余杭府的仵作叫来,钟铭之,你别躲了,去禀告陛下。” 钟铭之巴不得躲得远远的,闻言立刻就要跑,刚走了一步,陆离又叫道:“等等!” “干嘛?”钟铭之问道。 “若是她已睡下了,别吵醒她,回报与我。” 钟铭之没由来地在这话里听出了一股温柔,登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胡乱点了下头,赶紧跑,出了门就往行宫去。到了主殿门前,他被琼叶一把拦住。 “世子留步。”琼叶笑道,“陛下已经歇息了,今日圣体微恙,天大的事也要等到陛下醒了再说。有什么事,告诉太尉去。” “就是他叫我过来报告陛下的啊。”钟铭之忧愁,“我可不想回去对着那个死人,太可怕了,琼叶你是没见过,他是这样的!” 他说着就伸舌头翻白眼做了个鬼脸。 琼叶被他逗得笑出声来,问道:“这是什么?谁死了?” “还能有谁?那个周游呗!”钟铭之说,“他大约也知道自己要被诛九族了,趁着守卫的府兵不注意,竟然吊死了,还在身前挂了个大大的血红的冤字!谁冤他也不冤啊!难道叫陛下起疹子的大虾子不是他送来的?还好意思叫冤!他简直……” “你……你说什么?”忽然一个声音颤抖地说,“我爹爹……我爹爹怎么了?” 钟铭之转头一看,才想起周娉婷还在主殿面前跪着呢,他登时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就是你爹爹周游,在你家府上,上吊死了。” “爹爹……悬梁自尽了?”周娉婷睁着一双大眼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地看着他,摇头道:“你……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我爹爹才没有死!” 她扑向钟铭之,疯狂地摇晃着钟铭之的肩膀,哭叫道:“我爹爹才没有死!你骗我!你们都骗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