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一边拔下一只鸡毛一边接口道:“那我就对:水牛下水,水淹水牛角,哞哞哞。” “哈哈哈!对得好!”赵大玲在一地鸡毛中笑得灿若春花,长生说“哞哞哞”的时候好可爱。“再来一个,上联:画上荷花和尚画。” “下联:书临汉贴翰林书。” “上联:长空有月明两岸。” “下联:秋水不波行一舟。” “上联:烟锁池塘柳。别急着对,这个字面简单,实际上暗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占尽。”赵大玲抛出了这个绝对,得意洋洋,“怎么样?对不出来就认输好了。” 长生想了半天,方犹豫道:“桃燃锦江堤。” “嗯,已经不错了。”赵大玲首肯道:“这本是一个绝对,千百年间,还没有一个公认最好的下联。大家比较认可的下联是‘炮镇海城楼’。还有一个也不错‘茶煮凿壁泉’。这一个妙在把金木水火土都放在字的下面。再有‘灯深村寺钟’、‘枫焚镇海堤’虽然工整,但总觉得差了一点儿。” 两个人对着对联,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手底下的活儿也不那么让人难以忍耐了。 长腿儿的鸡鸭都收拾好了,剩下的没长腿的鱼也变得简单。赵大玲刮鱼鳞,长生给鱼开膛破肚,两个人配合默契,将一篓子的鱼都收拾干净。 将鸡鸭和鱼都搬回了厨房,友贵家的对成果还算满意。赵大玲打了水,拿了一块儿香皂和长生一起洗手。她自己先用香皂搓出了泡沫,又把香皂递给长生。连着洗了好几遍,换了三盆水才觉得手上没有了恼人的味道,只剩下香皂清新好闻的香味儿。两个人的手在冰冷的井水中已经冻得通红,刺骨的疼。 最后一盆水,赵大玲兑了点儿热水进去,不由分说地拉着长生的手按进盆里。温热的水中,两个人的手指相碰,仿佛有丝丝电流从指间传递,不禁心神一荡。赵大玲这才发现长生的手上都是细小的伤痕,她捧起长生的手,“呀,怎么这么多小口子?” 长生自己看了看,无所谓道:“可能是被鱼刺划伤的。” “痛不痛?”赵大玲觉得心疼,是自己太粗心了,明知道他没有做过这样的活儿,却因为自己的胆怯还是让他来收拾鱼。 “没事儿的,不痛。”长生轻声道。 “你等着。”赵大玲跑到里屋,拿出不久前做的玫瑰香脂膏,香脂膏里有蜂蜜、白术、茯苓和冰片,对小伤口有消炎愈合的作用。她先用干的布巾小心地将长生的手擦干,又舀出一大坨香脂膏,在自己的掌心搓热了,然后握住了长生的手。长生躲闪了一下,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赵大玲白了一眼,“别动!”她仔细地将香脂膏在长生手上涂抹均匀。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吱嘎”一声,友贵家的拎着一篮子面粉推门进来,长生和赵大玲吓了一跳,仿佛做了亏心事儿一样,赶紧松开了手。好在友贵家的只是嘴里不停地抱怨今天天气太冷,忙着打水和面,并没有看见屋角的两个人。 “长生,去挑水去,今天得把两个水缸都灌满。”友贵家的一边和面,一边吩咐。 长生应了,起身低着头向外走,在门口一绊,差点儿摔倒。友贵家的诧异地看了长生一眼,“怎么了,大过年的,撞见鬼了这是!” 赵大玲捂住嘴偷笑。晚饭前,她趁着长生在外面磨米粉,抱着新被子溜进了柴房,田氏果真在大年三十这天把赵大玲要的东西送来了。这床被子又大又厚实,宣宣软软,赵大玲非常满意。 柴房里依旧冷得跟冰窖一应,那个露天的小窗户已经用棉纸糊上了,所以屋子里光线很暗。赵大玲来到长生的床铺前,将那床旧被子当做褥子铺在底下,又拿个一个小竹篮将散落的木牌放进篮子里,依旧放在枕头旁边。这些木牌赵大玲是知道的,没有纸笔,长生一直用这种原始的方式记录赵大玲说过的诗句对联。 一个与木牌形状不同的东西引起了赵大玲的注意,她自一堆木牌中将那个异类拿起来对着光线仔细看了一下,竟然是一根用杨木雕出来的发簪,整个发簪被打磨得非常光滑,簪子上有漂亮的木纹,簪尾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莲花的层层花瓣舒展着,带着曼妙的弧度,仿佛盛开在夏日的池塘边。一阵狂喜漫过心头,寂静的空间里都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恋恋不舍地将发簪放在了原处。反正早晚是自己的,让他亲手交给自己才好,这么一想,忍不住两颊发热,心中甜蜜得好像是浸在了蜜糖里。 年夜饭做得异常丰盛,柴锅炖鸡,芋头烧鸭,红烧排骨,家熬鱼,对于很少见到荤腥的外院厨房来说,这四道荤菜绝对是今晚的重头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