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贵家的气得用铁勺敲着灶台,“你少在这儿满嘴胡扯,我家大玲子打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我,她要是不是我闺女了,我能不知道?什么大仙儿附体?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齐妈也不含糊,指着友贵家的鼻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那是好心提点你,等你被狐狸精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时候,就知道厉害了!” 两个人斗了一通嘴,齐妈骂不过友贵家的,见友贵家的撸胳膊挽袖子又要动手了,赶紧好汉不吃眼前亏地挎着食篮跑出了外院厨房。一边走一边嘟囔着骂,“早就看着那丫头妖里妖气的不是个省油灯,回头让道长再做场法式收了那个狐狸精……” “可惜呀,道长的法力不强,不是我的对手怎么办呢?”拐弯处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语调慵懒妩媚,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拐了好几道弯。 齐妈定睛看去,前方雾蒙蒙的,一个妖娆的身影站在小径旁的一棵大树下,身体好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懒散地倚靠在树干上。 齐妈一抖,食篮差点儿掉在地上,待看清是赵大玲,方勉强笑道:“呦,是大玲子啊,吓了婶子一跳。你能从炕上起来了?刚才我去厨房拿饭,看你还在里屋躺着呢。” 赵大玲冷笑,“你回去再看看,赵大玲还在炕上躺着呢,我嫌闷得慌,自己出来逛逛。” 齐妈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哭丧着脸道:“不兴跟婶子开玩笑啊!大玲子要是还在屋里躺着,那,那你是谁?” 赵大玲勾起嘴角,笑得魅惑无比,伸出舌尖儿舔了舔自己的上唇,“齐妈,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赵大玲啊!” 面前的女子眼神阴沉,笑容诡异,衬着苍白的脸色,说不出的吓人,齐妈只觉一股凉气儿从脚底窜到头顶,浑身都打起摆子来,她哆哆嗦嗦地指着她,“你,你不是大玲子!” “啊?”赵大玲赶紧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又用手拂了拂后腰,方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腻声道:“吓死我了,还以为露出来了呢!” 齐妈不用问,也知道会露出什么来,狐狸的尾巴呗。齐妈吓得直往后退,结结巴巴地开口求饶:“大,大仙儿,饶……饶命啊!” 赵大玲上前两步,“我又不会要你的性命,只是躺了这许多日,口渴的紧,不喝点儿人血,压不住呢。” 眼见赵大玲步步紧逼过来,仿佛随时会露出尖利的獠牙,齐妈惨叫一声,扔了食篮连滚带爬地撒腿就跑。 看着齐妈狂奔而去的背影,赵大玲方呻/吟一声,不支地以手撑膝弯下腰,十天来第一次下床,还是感觉腿软疲惫。大柱子赶紧从树后转出来扶住赵大玲,担忧地问:“姐,你没事儿吧。” 赵大玲抹去额头的冷汗,摇头道:“姐姐没事儿,扶我回去吧,一会儿娘发现咱们两个不在屋里会着急的。” 大柱子一边扶着赵大玲往回走,一边解气道:“那个齐妈讨厌死了,刚才她脸都吓白了,还摔了好几个跟头,这回够她在炕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看她还来咱家嚼舌根不。可是,姐,你为什么装狐狸精呢?”大柱子不解地问:“不怕那个齐妈向别人胡说八道吗?” 赵大玲撑着大柱子瘦小的肩膀,“姐姐不怕她瞎说,就让他们以为姐姐是狐狸精好了,这样他们反而不敢来招惹咱们。” 大柱子点点头,“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和娘都知道你不是狐狸精变的。”大柱子仰起头看着赵大玲,“但是长生哥不许别人这么说你呢。” “什么?”赵大玲怔了一下。“你长生哥怎么不许别人说了?” “就在上午的时候,二少爷跟前的奎六儿跟别人说你白天看着好好的,一到晚上就会现出原形,脑袋上长出尖尖的耳朵,身子后头会长出毛茸茸的尾巴。他还说有天晚上,他睡不着觉在外面溜达,结果看见你摸进长生哥住的柴房。旁边几个小子就笑着说,那是你看长生哥长得好,去勾引他的。还说怪不得长生哥那么瘦,那么白,原来都是被你吸了阳气。姐,这阳气要怎么吸啊?是用嘴吸吗?” 赵大玲拍拍柱子的脑袋,“上次就告诉过你了别瞎说,不长记性。” 大柱子吐吐舌头,“我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后来长生哥听见了,也没说话,过去就打了奎六儿一拳,结果被那几个人揍了一顿。”大柱子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只剩下骨碌骨碌的眼睛,随即懊恼道:“长生哥不让我告诉你的。许是没打过那几个小厮嫌丢人吧。” 赵大玲吃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在她的印象里,长生是温文而安静的,总是不言不语,他会作诗,会写字,会雕刻木头,就是不应该会跟人打架。“快点儿回去,柱子,带我去柴房看看。” 赵大玲让大柱子去厨房拖住友贵家的,为她打掩护,自己推开了柴房的门。屋里光线暗,赵大玲适应了一下才看见长生坐在铺板上。长生见她走进来欣慰道:“你能下床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