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和赵大玲两个从小径回到外院厨房,友贵家的已经哭傻了,嗓子哑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呆滞地看着他们,仿佛看着天外来客。赵大玲心疼地将友贵家的从地上扶起来,“娘,我没事儿,二少爷没看上我,打发我回来了。您别哭了,您看长生也醒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儿啊!” 友贵家的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又哭又笑起来,抱着闺女好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旁的大柱子也扑过来抱着赵大玲。赵大玲弯下腰抱着大柱子,“柱子,是你把你长生哥叫醒了,得给你记一功!” 大柱子从赵大玲的怀里挣出来,揉了揉小鼻子,苦恼道:“姐,你是不是掉茅坑儿里了?” 赵大玲趁着友贵家的熬姜汤的功夫拎了一壶热水到柴房,柴房里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一室昏黄,长生正在脱身上精湿的衣服,露出白皙瘦削却遍布着伤痕的胸膛,见她拎着壶进来,赶紧掩上衣襟。 赵大玲将水倒进床旁的木盆里,又拿出干净的布巾,作势放进水里。 长生伸手接过布巾,羞涩道:“我自己来。” 赵大玲倒有几分怀念他乖乖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由着自己为他擦身的时光。不过长生已经醒了,自然不能还和那时候一样。她只能略带遗憾地将布巾交给他,一边嘱咐着,“就着水热赶紧擦洗。我娘熬了姜汤,一会儿我让大柱子给你送来一碗,你要趁热喝。现如今虽然白天热,但是晚上还是凉下来了,你落了水,又一路走回来可要当心别着凉了。” 长生点点头,低声催促她,“你也快去擦洗一下,把湿衣服换了吧。” 赵大玲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洗澡刷牙,用掉整整一块儿香皂,身上都快搓秃噜皮了,才没有了臭鸡蛋那种让人抓狂的味道。她用粗盐刷过牙,又吃了几粒生花生,嚼了两把茶叶才敢对着人说话。 友贵家的看着她乐得合不拢嘴,围着她团团转,一会儿送姜汤,一会儿递毛巾。在赵大玲的一再劝说下才带着大柱子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赵大玲好不容易收拾完自己,外头已是月上中天,她穿上一身干净清爽的细布衣服溜出房间,踏着月华,轻巧地一闪身进了长生的柴房。“长生,你睡了没有?” 黑暗中长生一直坐在床上等着她,“进来吧,我没睡。” 赵大玲摸黑来到他的床边,长生自然而然地往里挪了挪,给她让出地方。赵大玲一矮身坐在床沿上。她还沉浸在长生终于苏醒过来的巨大喜悦里,却又觉得患得患失,在他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他那么乖,由着她为他擦身换药,由着她时时都去占他的便宜,把他抱在怀里。如今他苏醒过来了,一切会不会又回到从前? 黑暗中,她只能看见他隐约的轮廓,挺直的鼻梁,完美的侧脸线条,都让她爱得心中发疼。她伸出手握住长生的手,他的手指微凉,握在手里很是舒服,让驿动的心都渐渐平静下来。“长生,”她唤他的名字,“我知道我们未来的路很难走,但是我跟定你了,我也跟我娘说过,这辈子非你不嫁。即便粗茶淡饭,为奴为婢,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不要再拒绝我,所有的艰难困苦让我们一起去承担,一起去面对好不好。当然,前提是你也喜欢我,而不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长生安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才叹息一声,“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 “什么?”赵大玲有些拿不准。“刚才在莲池边上,你说过要娶我,当时突然看见清醒的你,我光顾得高兴了,没有细琢磨。而且我担心你是因为怕我再寻死,所以才这么说的。” “之前我就对你说过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长生闭目道,声音中透出几分委屈。 赵大玲怔了一下,好像回到了梦境中,长生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抱着她的时候就说过会一直和她在一起。她一下子握紧长生的手,“太巧了,长生,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就是这么说的。你昏迷的时候我做了好多的美梦,梦里咱们两个人在一起游山玩水,每次醒来后我都会怅然若失,恨不得一辈子活在梦里。” “游山玩水?”长生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迟疑。 “对啊,我们在小溪边坐着聊天,在桃花园里摘桃花酿桃花露酒,我还梦到过我穿过来之前的那个时空,咱们两个坐在缆车上看整个城市的灯火辉煌……”赵大玲兴致勃勃地说着,忽然发现长生很安静。她有些惆怅,“是呢,都是我一个人的梦,你又没有看见。” 长生面色有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