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不耽误你了,快去吧。”都天明闪身让开路,“自己小心。”末了嘱咐一句。 慎言心里一热。看着都天明坦荡的目光,不由为他的大度和尽职而折服,用力点点头,“统领放心。” 看着慎言远行的背影,都天明心生感慨。对这位能干的铁卫,他真是喜欢至极。每每看到慎言,就会想到自己的弟弟蓝墨亭,不由自主地想以大哥的身份关心。慎言身上,有小墨的果敢和干练,还有小墨所没有的隐忍和耐心,为人处事,圆润又不失原则,待人如水淡淡,却又能对真心看顾的人,报还以真诚。这样的人,就是他麾下的铁卫,是圣上倚重信任的人,都天明心中油然而生护犊之情,并真心为慎言骄傲和欣喜。 站了一会儿,他转身行了几步。突然又顿住脚步,方才慎言的一句话,又萦绕在脑中,“……圣上必全心信任蓝大人,才肯委此重责……您也该信她的……” 方才听这话,只觉有些别扭,此刻静下来细想,才觉其中玄机。 “……您也该信她的……”这个“她”乍听起来,是指小墨,但细究起来,怎么像是在称圣上本人?可这怎么可能呢?作为臣子,怎可对圣上不用敬语?曾做过平氏近侍的慎言,更不会在这种礼制上逾矩。可这“她”字怎么听,怎么是指圣上。难道是自己的错觉?都天明细想了一下方才慎言说此话的表情,目光虽低垂,但唇角确然挂着一丝情绪。都天明震动异常,人在放松时,最易流露真情。慎言无意中的一句话,却泄露了他潜意识里,对圣上的亲妮。 都天明想了半晌,仍是摇头,慎言虽几次深夜奉召,但绝无可能上床侍寝。难道慎言他……都天明眼睛一下子瞪大,难道,慎言,已经对圣上动情? 都天明脸色变得严肃,转头再看,慎言的背影,已经在长长的青石甬路尽头消失了。自古帝王恩,是最难消受的。何况是慎言此时此地此身份。这个孩子若真动了真情,怕是要有苦头吃喽。 都天明独自伫立在皇城外墙腹地,负手,心情沉重。 ------------------------------------------------------- 内务司。 副总管黄大海主理内务司。得报,急急赶往前厅。绕过影墙,猛见敞开的厅门里,耀眼日光影下的慎言,不禁震了一震。昔日手下鸾童,今日出落得干练精明,玉树临风,不禁让他心情五味杂陈。不过毕竟是内宫经年浸淫出来的老油条,他摆出一副灿烂的笑脸,迎了上去,“慎言大人,不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慎言对他厌恶到极点,强敛心情,谦和笑道,“黄公公有礼。” “圣上口谕,赦男侍尚天雨,调御前听用。”他优雅地挥了挥手,话虽少,却句句掷地有声。 黄大海眼里闪过阴晦,脸上仍堆着皮笑肉不笑,“喔。是。大人请随老奴去提人。” 慎言含笑侧身,让他先行。 “不敢不敢,”黄大海谦道,“何况这里也是大人走熟的,必不会走错门。”后半句,到底是含着阴损。 慎言并不为所动,仍谦和地笑笑,“圣命紧迫,那慎言就造次了。”率先走出厅门。 跟在慎言后面,黄大海脑门已经渗出汗。天知道方才自己抽的什么风,竟然对这个传闻中新皇眼前的红人冷嘲热讽。看慎言云淡风清,并未因方才的冲撞而发怒,这种不动声色,倒让他这个老油条摸不着头绪。只得硬着头皮跟在慎言后面。 绕过重蔓的绿植,眼前,有一座独门楼院,占地不大,也不小,几座青砖两层楼,在静谧的院中静静地立着。院四周植满高大的树木,若不是细心,远处走来,猛一下,几乎看不见这院落。门口,有两个年轻的内侍,守在两边。门不大,只青砖铺就三级台阶,往里去,见二门横楣上,题着,“芙蓉阁”,这就是埋葬了无数清俊男子的坟墓,就是慎言和着血泪搏了几年才得见天日的——男苑。 进了门,微风吹树沙沙响,却激得慎言遍体生寒,他侧过头,微微皱了皱眉。这院中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声响,都如此熟悉,夜夜恶梦中永恒的画面。若不是圣上钦命,慎言万不愿再踏入此地半步。 “大人?”黄大海在后面轻声提醒。 慎言震了一下,恢复了常态,他缓步步进庭院。 眼前的画面,不禁让他吸了口冷气。 整个院落都被树荫遮蔽。十数个裸身男孩子,身前上着严厉的锁阳,身后含着玉势,每个人都标准的跪势,以头触地,规矩地跪成一排。几个教习拿着尺把长的竹藤在他们身周逡巡,见有姿势不好或摇晃坚持不住的,就顺手抽一下。显然这些男孩子都耗了很长时间,光洁的背上,都已经纵横着好多道红肿鞭痕。 “这个倒是能耗哈。”一个教习用鞭梢点着最左边的一个光洁的背,笑道。 另几个也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