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回到学校,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梁特助早已撑伞在停大巴的东门静静等待。身后是一辆黑色的卡宴,那是顾衍常坐的车。 军训完正好有一天假,是来接她回家的。 汾乔没有带伞,下车就见卡宴停在雨中,来不及等梁特助撑伞过来啊,汾乔一头扎进雨里往车的方向跑。 梁特助见状,连忙两步并上前,把伞撑在汾乔上方,雨水顺着汾乔鬓角的碎发流到下巴,她也来不及擦,眼睛晶亮地就抬头看梁特助:“顾衍呢?” 梁特助被那晶亮的眼睛注视着,第一次开始觉得,汾乔对顾衍的依赖是不是太深了? 正常的孩子到了十几岁还会这么依赖大人吗? 他摇了摇头,把这奇怪的念头赶出脑中,帮汾乔打开车门,边解释道:“顾总在医院,派我来接汾乔小姐。” “医院?”汾乔着急,“顾衍病了吗?” “并不是顾总生病,是老爷子。”梁特助忙着解释,“近两年以来老爷子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只是都不如这次严重,顾总临时改了行程返回帝都就是这个原因。 她注意到了卡宴前后多出来的两辆车,安保程度增加了。 风雨欲来。汾乔敏感地感受到平静下的暗涌。 又看不到顾衍了…… 顾衍的爷爷病了,顾衍可能会有危险…… 顾衍在医院…… 车子往昆仑公寓的方向开,梁特助从副驾驶递上给毛巾,给汾乔擦身上的雨水,汾乔没动,把毛巾搭在一边。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嘴唇紧紧抿着,觉得头又昏昏沉沉地疼起来。 手机在书包里一直震动,汾乔头昏脑涨,心里又想着事情,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副驾驶上的梁特助把手机递过来—— “汾乔小姐,顾总的电话。” 汾乔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来,愣愣地接过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顾衍低沉的声线,那声音依旧好听极了,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汾乔,为什么不接电话?” 汾乔反应过来,伸手往书包里拿手机,却又想到她已经在和顾衍通话,伸到书包里的手又停下来,顿了顿,开口:“手机开了震动,我没有听见……” 汾乔的声音是低低的,顾衍可以想象到她一定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胡思乱想。 不管她想什么,顾衍揉了揉眉头,开口:“把手机给梁特助。” 汾乔鼻头一酸,她很想多听听顾衍说话,可最终,她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把手机还给了梁特助。 顾衍真的忙得抽不开身来。 老爷子病重昏迷,虽然早有准备,可老爷子始终是顾家一棵大树,各方势力时刻窥视着,一有机会便蜂拥而上,誓要在顾家权利更迭的时候分一杯羹。 顾衍的年纪太轻,即使他的手段了得,但对没尝过厉害的人来说,震慑力始终有限,多得是人为利益铤而走险。更遑论此时的顾家内部也是一潭浑水,顾衍内外□□不暇,一旦出错,他们便有机可乘。 医院的顶楼24小时戒严,走廊只有黑衣的安保人员把守,偶有一两个来往的医护人员。 极空也极静。 顾衍靠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闭眼,静静听着电话那边的响动,等待汾乔把手机递回梁特助手中。 “顾总。” “照顾好汾乔,看着她吃饭。” 梁助理应声,等着顾衍挂了电话,心里却是苦不堪言。 这小祖宗除了顾衍,会乖乖听谁的话吃饭吗?汾乔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候,可是把周围的人都当空气的。 他悄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汾乔,汾乔的眼睛空洞,沉默注视窗外,周身的气压都是低沉的。 车停在公寓的地下车库,梁特助唤了好几声,汾乔才堪堪回过神来。 行尸走肉般下车、刷指纹、开电梯门,临要进去,才回过头,对梁特助说了自挂掉电话后的第一句话:“我能去医院吗?” “顾总吩咐送您回公寓。”梁特助低头,不去看汾乔的眼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