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休战两方都暂时歇一口气。 城里五万兵士折损厉害,这时候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死了,只是那文书奴带来的这十万契丹兵是相当厉害,扑城攻城如虎狼,宝和手里人少,尽最大可能将兵士分在四个城门上,只求能与契丹兵拉锯,等谭盾二十万大军回来,抑或等东边沈宗正派人援助,总之只要等来一方援助就能撑过一劫。 七月初七这日,天从五更时候就阴了,等天亮之后黑云压城顷刻就是一场大雨,只是因了火炮城里才将将亮一些,火炮一熄天重新黑下来,临近午间时分更是起了大风,穆清去看宝和,宝和一身狼藉睁眼看着屋顶,不知什么时候城外又起战事,他合不了眼。 “睡会罢,撑到援兵来就好了。”穆清道一句。 宝和木愣愣不知在想什么,半天了才说“我怕我们等不及援兵来了。”今早的攻势,契丹那方压根没打算久战,是个不惧折损多少也要将城攻下来的样子,这也符合带兵的人性子,他约莫是知道皇帝昏迷不醒消息,也说不定皇帝与大军离散还就是他干的,宝和越想火越大,再是坐不住一跃而起要出城去。 穆清听宝和那一句话之后肚里一疼,勉强扶着肚子从帅帐往回走,最后走回皇帝屋里慢慢坐下,“你要是再不醒来就要妻离子散了。”穆清同皇帝道一句,她总觉着就算是眼下境地,只要他醒来就能一举定乾坤。 皇帝脸色潮红,冻伤溃烂之后的愈合将他蒸的清醒不能,穆清攥着皇帝裂开口子的手背不敢撒手生怕一撒手就要听见城破的声音。 今日也不是亡国时候,就算城破也不到亡国时候,谭盾的二十万大军,从玉门往析津府撒开成百万士兵,还有几个关都有人守着,京里韩应麟坐镇,当不是亡国时候,可皇帝还不醒来,穆清总觉着城破之后就要亡国。 她在人前还维持了静妃模样,在皇帝床榻跟前就一丝力气也抽不出,摸着皇帝手指一个骨节一个骨节看过去,我总也是不敢同你过于亲近生怕人说我犯了哪一条 ,这会却是可以放心亲近你了。 穆清攥着皇帝手察觉他手指微动往脸上看一眼,他两眼依旧闭着,这两日他老是这样,像是要醒可总也不醒,旋身去拿放在他床上的木箱子,穆清已经翻看过无数遍了,他给她写了一沓的信按着日子发京里,总也是来回来去那几个问题,就那几句话,他兴许是觉得丢人不与旁人看,写好了收在自己床头。 穆清想着皇帝在纸上画“我有点想你”之类这几个字神情,一定是瞪大眼睛气咻咻好不甘心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下微微觉出一点快乐来,这几日权把这几张纸当做慰藉。 她坐着半天,午间时分城外炮火又起,满城都开始又急跑起来,穆清从房里出来,中午时候起了大风,火光照的黑云发亮,她拢着披风往城墙上走。 她总觉着她挺着肚子上了城墙就能给将士们一些勇气,她肚里的孩儿替了他父皇,一路小心闪着士兵们,却是上的城墙遍寻不见宝和,不知哪里来的两个参将护着她劝她下去,穆清走到城楼前往下看,她身前摆着密密麻麻火油机并不俱底下的刀箭,四下里寻宝和,宝和没找见,却是“吱嗡”一声,突然一支碗口粗的黑铁箭破空射在她旁边的城门楼柱子上,那黑铁箭尾端闪出一阵剑花来,穆清惊魂未定,看那黑铁箭眼熟,白了脸一回望,隔了不知几重火力与人群,蓦地在百米外隐约看见狼旗下有个异常高壮的身影。 一瞬间脑里发昏,嘴里的口水都瞬间消失,定睛细瞧,却是再也看不见什么,这时宝和从天而降,一把将那黑铁箭拔出来凌空将攀墙的一个契丹兵射了个对穿脸上铁青。 穆清听见宝和仿佛是在骂什么,却是听不清,只宝和径自拉着她下城墙。 “待在屋里哪也别去。”宝和唤人来守着穆清房门就要出去。 穆清恍恍惚惚看宝和要走旋了半天的疑问脱口“我仿佛在战场上看见野夫了。” 宝和回身瞪她“不顾你自己你也顾着孩子,不顾孩子你也顾着小五,外面这么乱,你乱跑跑什么,安生待着!”然后就出门去。 穆清呆呆站着发愣,宝和也不知什么缘故眼角都气出了一抹红,穆清抚着自己肚子回想从自己身旁射过去的黑箭,怀疑自己看错了,契丹人险些将野夫杀了,怎么可能野夫还带着契丹人打仗。 契丹人重血统,能带十万兵出来非皇族子嗣佐军不能行,野夫不是契丹皇肆,这么短时间也不可能有资格带十万军,狼旗下能站的除了主帅再无人能站,那人一定不是野夫,契丹人有胡人血统,各个高大,碰巧有人身量和野夫差不多,穆清思量半天这么同自己说。 及至两刻钟后忽然院里开始乱起来,穆清推开门一看,原本四散在城楼上守城的皇帝亲卫已经冲进皇帝屋里,有人收拾东西要将皇帝运走。 穆清抽一口气随即意识到城是要守不住了,皇帝亲卫无法要先行一步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