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光影,像是踏着朝阳而来的仙女,以晨曦为金泽,落在人间。 阳光反射,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安平有些不适地半眯着眼睛,他侧头看着门口绝世无双的身影。 逆着阳光,他看不清安澜的神色,隐约觉得只有清冷和疏离。 的确,只有清冷和疏离。 安澜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做出任何表情,唯独安家,除了面无表情就是冷和淡。 “安先生,这三天应该很不错吧?”冰冷的话语,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 对安家,她已经没有一丝感情了。 或许以前,在潜意识中她还抱有最后一点期盼与念想,可当她知道自己不是安平的女儿后,那最后一点期盼和念想,早就随着夏天的清风,消散在天际了。 恩怨算清,她也就了无牵挂了。 那个时候,她或许就像她以前对易容说得那样,到世界各地走走,看看世界的风景,看看美好的人性,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征程…… 拉回游离的思绪,安澜重新看着安平,同时安平也在看着她。 安澜淡漠疏离,无情冷静,安平阴狠暴戾,仇恨冲天。 也是,当了二十四年的便宜父亲,到头来被女儿送监狱;呼风唤雨半辈子,垂暮之间凄凉悲惨。 这样的对比和落差,任谁都承受不了,更何况是安平。 “你是来奚落我的?” “奚落?”安澜冷睨一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安平抬眼,阴郁冷鸷,“呵——” “安平,时到如今,你是不是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 “我有什么错!”安平猛地站起来,因为手铐的制约他无法做出大动作,只能激动地前倾身体。 有些人固执一辈子,明明恶贯满盈,却到死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我妈一辈子毁在你的手上,安宁十几岁你就不管不顾,我在黑市中沉沦两年,你说这些难道没错吗?” “没错!”安平面孔狰狞,手铐的铁链哗哗作响,“你妈水性杨花,要不是她勾引我,我也不会跟她发生那些关系!至于你,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管不着!” “那安宁呢?她是你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安宁才十一岁,冰天雪地中,她无处容身啊……” 手指捏成拳头,安澜克制着奔涌的恨意,心仿佛被砸了一个巨大的痛,鲜血淋漓。 “哼!花情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别指望我会优待!她出生时我没有掐死她,是我心慈手软……” 一句话,字字如利刺,锥心泣血。 安澜十分庆幸她把安宁送出国了,不然她听到自己父亲的这番话,该有多伤心啊。 “安平,你真的无药可救了。” 的确无药可救了,丧心病狂到无药可救了。 安平突然发疯似的把矮凳一脚踢翻,他嘶吼,“我丧心病狂?难道你就不丧心病狂吗?你千方百计的让安家落败,你无情而残忍的掐着安娜和安城的脖子威胁他们,这不是丧心病狂吗?” “如果这就算是丧心病狂的话,我还可以更狠一点!”安平的话,是最锋利的刀刃,把安澜千疮百孔的心一点一点割裂,露出最狰狞的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疤。 每一次触碰,都会鲜血淋漓。 每一次揭开,就会难以愈合。 伤疤不会随着时间而愈合,反而会越严重。 黑市中那些在苦痛中沉沦的日子,像是一部苦难电影,每一个镜头都是不堪回首,每一个画面,都能触及到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绝望。 绝望吗? 当然绝望。 时到如今,她都不敢特意回忆那段暗无天日绝望到窒息的日子。 清亮的眸是悲悯的镜,淡看了浮生,静裳秋风。 此时的安平,在安澜眼中,就是一个可悲而又可怜的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算计一生,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到这里,安澜的心仿佛经过涤荡一样,灵魂不再执迷,她像是找到了启路的明星,不再彷徨。 瞬间顿悟,坐于虚弥山巅。看庭前花开花落,随天际云卷云舒。 目光悲悯,她像是顿悟成佛,“丧心病狂也好,悲天悯人也罢,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花开两面生,人生佛魔间。心念起,一半成神一半是魔。我们,只是都入了魔而已。” “哈哈——”安平突然张狂大笑,“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还能重新获得自由吗?” 悲悯的目光收起有些人啊,还真是执迷不悟。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