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是走了,留下姜奉却是为难地直摸胡子。 他这做管家的要想做得长久,就必然得做到主子一个眼神就明白他的意思。可这位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他刚进府时的姿态,似乎是不近女色。可现在却又特地替一个犯了事的婢女求情。 而瞧他方才离开时的样子,好像还对这丫头颇感兴趣。 姜奉皱着眉看向一旁踢着地上石子的贺缈,觉着她在这群婢女中也不过就是姿色平平,若说哪里出挑些,也就是会些拳脚功夫…… 难不成公子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 贺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悄悄摸了摸脸,生怕是自己的易容出了什么岔子,试探地问,“姜总管,那我现在该去……哪儿当差?” 姜奉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你厨房也烧了,御赐牡丹也摔了,还能做什么?” 贺缈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这样吧,”姜奉想了想,“公子身边还缺个护卫,我看你似乎会些功夫,不如就由你顶上去,你看如何?” “我?护卫?” 贺缈先是瞪大了眼,她堂堂九五之尊…… 不过话说回来,做谢逐的贴身护卫总比在后院洗衣做饭要好些。 “我倒是不介意,可公子他不是不愿我们在跟前伺候吗?” 她可不想被谢逐当众赶出来。 姜奉却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个难题,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贺缈的肩,“这你不必担心。” = = = 一刻钟后。 “怎么是你?” “我们公子不需要婢女!有我就可以了!” “我,我虽然不会功夫……但有危险我可以给公子挡箭!” 谢逐在书房里正整理从大晋带来的典籍,就听得外面明岩和什么人大声吵嚷了起来。 “明岩。” 他微蹙眉头,朝外唤了一声。 “吱呀——”门被从外推开,明岩气冲冲走了进来,“公子,姜总管把那个毛手毛脚的臭丫头支到您这里来了!” 毛手毛脚的。 臭丫头。 门外,某位女帝维持了半日的笑容僵硬在唇边,瞪着明岩的眼神隐隐多了些危险。 好小子,可以的。 自打她贺缈六岁以后,敢这么埋汰她的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毛手毛脚的臭丫头…… 一听这形容,谢逐倒是很快就想起了那在花园里对明岩出手的婢女。 他放下手里的图志转过身,果然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笑眯眯地从明岩身后探了出来。 “公子,姜总管看我会点拳脚功夫,让我来您身边当差。” 明岩还记着她方才给自己一掌的仇,完全没个好脸色,“公子向来不喜婢女贴身伺候,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贺缈笑容不变,“公子不要将我当婢女就是了,婢女的事我也做不来。公子有所不知,我从小跟着戏班走南闯北,因为会些花拳绣腿,前不久才被挑中进了云韶府。宫中的规矩我学不会,但论起大颜各地的民风民俗,这府里恐怕就没人比得过我了。姜总管说公子刚来盛京,想必还要到处看看,我恰好还能给公子您做个向导。” 说着,她瞥了明岩一眼,挑衅似的挑眉,“你可以吗?” 谢逐眸色一动。 明岩噎了噎,气得抬起手指着贺缈,“你……哎你要做什么!” 贺缈自打六岁起,也再没被人用手指过鼻子。袖一挥,便将他那指头拧弯在了手里,正欲用力,身后却传来谢逐清清泠泠的嗓音,“不许欺负明岩。” “……哦。” 贺缈不情愿地收回了手。 “听见没!不许欺负我!” 明岩赶紧把手背到身后,忙不迭凑到谢逐身边,回以贺缈一个同样嘚瑟的白眼。 不过他也没有嘚瑟多久…… 谢逐缓步走到贺缈跟前,低下头,“明日你随我一起出府。”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叫什么?” 这就是答应她留下的意思了? 贺缈面上一喜,“我叫青阮。” “青阮……” 谢逐将这二字低声念了出来,尾音在唇齿间打了个转,轻柔撩人,听得贺缈心神微荡。 偏偏他毫不自知,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还隐约牵起了唇角,若有若无地浅笑起来,宛如煦煦春风,曛得她晕忽忽红了脸。 = = = “陛下?青阮?青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