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张了张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是臣等能力有限, 没能及时接应星曜和陛下,”男子惋惜地叹气,“臣赶到时, 陛下已不知所踪,而星曜他也受了重伤,只剩下一口气。托奕王殿下照料,才寻得神医救回他一命。不过星曜的命虽然保住,但身子却虚弱再也不能习武。且自那之后,他记忆有损,如今怕是不再记得陛下了……” 女孩咬着下唇,面上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她突然笑了起来,“星曜,星曜还活着……他还活着就好……” - - “陛下?陛下!” 玉歌轻声唤醒了沉溺梦境的贺缈。 贺缈缓缓睁开眼,眼底迷迷滂滂,颊边泪痕未干,沾的鬓角一片濡湿。 玉歌放下团扇,有些担忧地凑近看她,“陛下……您可是又梦见国师了?奴婢听见您方才唤了他好几次。” 贺缈半坐起身,有些懊恼地揉着太阳穴,眉心紧蹙,“是。” 她又梦见了当年与星曜重逢的那一日,又想起了那些幼年时的旧事…… 十年前,在如今的晋帝还是肃王的时候,她流落大晋被肃王夫妇收养,意外被她的生父贺归得知。当时北齐北燕对大晋两面夹击,大战一触即发,却不料贺归愿意退兵和谈,可提出的要求便是让大晋归还他的幺女。 贺缈当初年幼,相信了贺归的说辞,以为北齐那架势当真是迎接失而复得的公主回国。却不料,她以为的家人团聚其乐融融并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亲生父母想要活活烧死她的狰狞嘴脸…… 星曜便是在那时出现的。 从天而降,在重重搜查追杀下,将她救出生天。 危急关头,甚至还为她挡了一剑。 最后大晋暗卫赶到,强行将她打晕救走,而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的星曜,却被留在了那里…… 贺缈原以为,他死了。 却没想到三年后在观星阁,星曜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眼前。 “陛下,”玉歌小声道,“首辅大人求见。” “谢逐?” 贺缈揉着太阳穴的手顿了顿,有气无力地叹声,“……宣。” 玉歌支吾了一声,“陛下,您就这样见首辅大人?” 贺缈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的模样。突然想起在清漪园那日,谢逐嫌弃的口吻——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她轻咳了一声,“梳妆。” 薛显从风轮跟前离开,走到窗前将遮光的紫棠纱尽数拉开,重新挂回银钩上。 趁着替贺缈绾发的空当,玉歌不经意说道,“陛下,方侍书午后也来过……在外面跪了大半个时辰。” “定是为方淮求情来的,”贺缈疲惫地闭了闭眼,“可杨谨和这一案牵连甚广,朕总不能因为她,便对方淮一人开恩。” “方侍书大概也是担心方大人在诏狱受苦。” “陆珏并非急功近利不辨是非之人,他心里有数。” “是呢,”玉歌想起方才薛禄进来回禀的话,“首辅大人也是这么劝方侍书的,方侍书如今已经回去了。” 贺缈松了口气,“那就好。她若是真到朕面前哭哭啼啼,朕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说话间,玉歌已经替她绾好了发。贺缈随手理了理褶皱的衣摆,吩咐薛显,“让他进来吧。” 谢逐跟着薛显走进殿内时,便见女帝长发松绾,一手搭着靠枕,支着额倚在贵妃榻上。 她穿着一身软红薄衫,下摆被掖在素白罗裙的裙腰里,裙腰束在腋下。偏偏那上衣是极轻薄的浅色纱罗,隐约衬出她莹白酥凝的双胛。 ……倒是正应了那句“酥凝背胛玉揽肩,轻薄红绡覆白莲”。 鬼使神差的,他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句。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谢逐微不可察地变了脸色,随即垂下眼帘,不再往那令人浮想联翩的景致多看一眼。 听见走近的脚步声,贺缈眉眼微抬,朝薛显身后的谢逐看了过去。 她还未完全从梦中回过神,见来人身着玄衣,低垂着眼神色清冷,竟是第一眼将他认成了星曜。 星曜便是一直如此。 从他失了记忆后,每每见到自己总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若不是继任国师后,她是君他是臣,他怕是压根不愿和她多说一句。 贺缈始终不明白,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从前那个宠她护她的少年变得如此憎恶她…… 是就连失去记忆,都不曾抹去的憎恶。 然而哪怕如此,贺缈却从未死心,仍旧一味地对他好,一味的“自以为是”地弥补他。 只因星曜是那个在她万念俱灰之际,唯一没有放弃她的人。 贺缈猛然从榻上站起身,一时间也再顾不得什么礼数周到。 她疾步走到谢逐跟前,抬手拉住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