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江面上火光冲天,场面混乱不堪,不知哪些人下了水,也不知跳入水中的人都在哪里,更不知如何避开那些四分五裂却仍在燃烧的船身残骸…… - - 贺缈眼前一片漆黑。 “莫要多言,立刻离开。” 她听见一道冷厉沙哑的声音越来越靠近,话却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她身边的人。 那扶着她的手缓缓松开,似乎下一刻就要离她而去。 贺缈心中突然升起无尽的恐惧,一种又要被人抛下的绝望。 身边的人慢慢站起身,脚步声听上去还是有些滞缓,但却仍然一步一步,每一声都离她越来越远。 突然,一道冰冷的刀光从贺缈眼前的黑暗中一闪而过,让她瞬间警惕,下意识摁上了袖中的短箭。却不料下一瞬,一个更大的力道却径直将她往旁边拉扯了过去,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让她登时松下了所有戒备,摁在机关上的手也慢慢挪开,转而死死抓住了身边人的衣袖。 少年惊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为什么?!” “星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星曜…… 在一起朝夕相处了数十日,这却是贺缈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陛下。” 贺缈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开,不远处亭台楼阁的轮廓逐渐清晰,一身着宽大玄袍的男人在亭中长身玉立,神色冷冷,漠然而疏离地颔首唤了一声,仿佛只是在叫一个并不相熟的陌生人。 一听见他那陌生凉薄的口吻,贺缈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成一团,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她就连强颜欢笑也笑得一塌糊涂。可她还是丝毫没有迟疑地走了过去,装作没事人似的同他说话。 “星曜,你今日可有好些?” 他望了过来,几乎没有什么表情,“陛下问的是什么?微臣身子康健,无恙。” 贺缈咬了咬下唇,“那记忆呢……你今日有没有想起什么?” 他冷淡地别开眼,“不曾。” “一点都没有吗?” “没有。” 虽然已是自己预料中的答案,贺缈却仍被这日复一日的失望几乎要击溃。她微微转过身,看向亭外的绿柳花红,前言不搭后语地碎碎念起来,也不顾身后的人有没有认真在听。 “你莫要急,你的失忆之症同常人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容易治好……师傅前些年也同你一样,突然没有征兆地就将从前那些事全都忘记了,让大晋那些太医瞧了也找不出什么缘由……” 她自顾自说着,“我估摸着,许是太医常年在宫中,见过的病症有限,或许在这种疑难杂症上,还比不上民间那些大夫。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希望能早日治好你的……” 肘弯突然被人大力一扯,贺缈的话戛然而止,惊得短促的叫了一声,再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被抵在了亭边的红柱之上。 那张总是不辨喜怒、淡然如神祗的脸,此刻却破了冰霜,覆满盛怒,眼底却仍带着几分隐忍,“陛下,微臣没病。” 贺缈从未见他这副模样,张了张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你不记得……” “记得或者不记得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他打断了她,冰冷的嗓音里带了些歇斯底里,“既然忘了,或许就是不愿意想起,到底为什么还要再找回来?!” 贺缈重重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眼睛。 他却在对上她的视线时,微微闪躲开来,骤然松开了紧扣着她的手,往后撤了身子,“不要再多此一举。”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