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湄悄悄往老太太那儿告状的事,甘氏半点都不知道,水晶白露两个嘴巴死紧,璎珞珊瑚也是一样,老太太院子里的事儿无人知道,甘氏只道那妓子跟着宋望海回了乡里,却是无力再去管她那肚皮隆起来不曾。 宋之湄因有了这桩事,反往老太太处走的更勤了,日日一罐头沙锅熬的豆浆燕窝粥,送到老太太跟前,不论她吃不吃,心意总已经到了。 越是这般,宋老太太越是不能立时把她们送回去,寻个好听些的由头,彼此把脸面圆过去,宋之湄一心挂念着那个妓子的事,生个女儿出来也还罢了,若是生个儿子,这念头一转而过,纵是东院的正经姨娘生了儿子,也没见家里就把她抬起来了,这么个下贱出身养的儿子,更翻不出浪来。 想到这一节,宋之湄便安下心来,老老实实的替宋老太太熬粥,一样都是熬,便熬上一大锅,各种分送些,连叶氏院里都有,旁的不说,这粥清淡带香,老太太倒能用上一碗,虽知道宋之湄是讨好,这份讨好也是花了心思的。 老太太心里明白她是怎么肯做到这地步的,家里也不只有宋之湄一个接着陈家的帖子,余容泽芝一样接着的,陈湘宁往是太子妃,便是单看一个宋家,宴饮的单子里头就绝计不能少了宋家女。 宋老太爷一病就是一个多月,身子时好时坏,先时太子还一旬日一问,到后来,已是三五日一问了,遣了人上门送些高丽人参伏苓黄芪之类的药,每每遇见宋荫堂,都要问上一句,别个都说太子是个尊师重道的,宋老太爷心里却明白,这病纵生也不能再久了。 送来的东西,俱都是太医药方上写的那些,样样不差,每改一回药方子,太子那头送的药材立时就能换过,他身边个心细如发的伴当,还是当年皇后娘娘亲自挑的。 等陈家的再来人问,宋老太爷便点了头:“太子这一向常派人探问,他打小就是这个性子,我既还在朝,总不能就此不走动,去便去罢,不过是小姑娘们玩闹罢了。” 宋之湄还当是老太太格外开恩,她日日不缀送的这碗粥有了效用,将将松一口气,就得着余容泽芝也一道要去的消息,绞了一回帕子,端了面上的笑意,叫过白露来:“你去好好问问二妹妹三妹妹穿什么戴什么去。” 白露还当宋之湄是有意要压过两个妹妹一头,宋之湄却全然不是这个打算,跟着又接上一句:“问明白颜色花样便是,一家子姐妹出门,总得看着像样才是。” 白露却了松风水阁,石桂正一路去给余容泽芝两个送衣裳料子,这会儿京里又时兴起宽袖来,天又暑热,袍袖大了还更凉快些,白露人还没到水阁前,便先在长廊上遇上了石桂。 她眼儿一扫就知道石桂是送衣裳去的,白露同石桂也算得见过几回,一向当石桂是个有手腕的,若没手段,表姑娘都走了,她还能调回去,是谁替她疏通的? 石桂见着她笑一声,彼此问一声好,白露眼儿一扫,笑盈盈问道:“这是预备着给二姑娘三姑娘去清风宴穿的不成?” 石桂摇一摇头:“这我可不知,太太让我送来,我便送来,二姑娘三姑娘穿不穿,那可不是我能作主的。” 宋之湄的事,院里头无人不知,也不过当着她的面不说破,背地里自有那说得难听的,说她想嫁想疯了,坏妹妹的姻缘,干下这损阴德的事儿,往后家里哪一个能实心待她。 等看见她走得殷勤,这一股热乎戏头还没过去,嘴上嚼得越发勤快,这事儿都嚼成了渣子,还得吐出来再说一回。 白露水晶两个再往东院来,见着人就无有不打量她们的,便是笑也带着三分看笑话的意思,老太太可没想瞒着,她们俩都是差点儿就被拖出去卖掉的。 偏偏石桂待她还似原来,白露心头气一松,也有意把宋之湄的话捅到叶氏那儿去:“我们姑娘着我来问问,一家子姐妹出门,也别差得太多了。” 石桂心头一哂,再没想到宋之湄竟还有这么一天,往日里她哪一回不得显着自家嫡女的身份,披金挂银,恨不得甩开余容泽芝十条街去,这会儿倒着意来问了。 “大姑娘想的周到,可我实不知道,胡乱说还怕误了白露姐姐的事儿,姐姐还是跟紫楼姐姐通通气去罢。”石桂说完,就见白露笑得尴尬,可不尴尬,紫楼如今见着白露连个好脸都没有,更别提告诉她穿什么戴什么了。 白露应得一声,硬着头皮拉下脸来往松风水阁去,日日送来的粥也没能紫楼待她有几分笑面孔,见着石桂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