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俩冒出来的大舅子寒暄。 这大堂哥叫林玉健,不是很话多的一个人,直到收拾好东西坐到车上了,他才跟林雨桐说:“养猪那事,已经报到省里了。你是怎么想的?调上去呢还是就留下来?” “我调上去还有价值吗?”林雨桐问了一声。 林玉健倒是意外的看了这个堂妹一眼,很多人眼里能在省城工作才是体面的,却没想到她看的这么清楚。 吉普里一时没人说话。不过这也没什么尴尬的,林玉康和英子都有些晕车,在车上憋着肯定是难受。 后座挤着四个人有点挤,林雨桐想给英子缓解一下都伸不开胳膊。 好在路短,坐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一下车林玉康才算是活过来了,吸了两口气,指了指院子门,“这次认门了,下次我就不去接了。好家伙,要是知道坐大哥这车这么难受,我宁肯走着去。” 说着话,林大娘就迎出来了,巷子里有人探头探脑,她就高声跟人家搭话,“别瞅着,我家的姑娘回来了。就是春云生的那俩丫头,英子和桐。” 然后又给英子和林雨桐低声说,那个穿那个衣服的以后见了该称呼什么,那个头发发白的应该称呼什么,这些人都跟林家是什么关系,谁谁谁当初跟你们妈的关系可好了等等。 囫囵个的,不管是记得住还是记不住,都先说给他们听。 进了家门,林家大房的老三瓮声瓮气的叫姐,再然后是林家的大房的姑娘叫林玉叶从厨房出来,端着麻叶笑着叫姐、姐夫,“……屋里坐。” 林雨桐就问起了林家的老四。 “被你大哥送去部队了。”林大娘点了点外面的林老三,“小龙这孩子,就是木的很。要不然也能出去。” 人家能说孩子木,林雨桐当然不能,只道:“都送出去了,娘身边就留我二哥一个?” “娘就是那么想的!”门帘子一掀,进来二十来岁的小媳妇,是林家二嫂子,她长得黑,嘴却最是利索,“等把这些都打发了,你看着吧,娘那金银珠宝肯定都偷着给你二哥了,没见我现在都可巴结你二哥呢吗?” 要饭的出身的娘,还金银财宝呢? 一屋子的都笑,林大娘也跟着笑,“少在这里出洋相,赶紧做饭去。” 英子才问:“我爹呢?” “老三叫去了,在外头晒太阳呢。”林大娘回了一声,话音才落,外面就听见有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苍老的男声:“是英子回来了?” 英子的眼泪就下来了,快步朝外走去,伸手就去拉瞎子的手,“爹!是我啊。” 别看这大伯是瞎子,可着瞎子却是英子在这林家感受到的最叫人惦念的温暖。冻的很了,爹总是拉着她的手,放在怀里给捂着,说英子啊,挺一挺就过去了,等将来你爸要安排你的时候,那女人就没话说了,啥不得付出点代价是不是?每天爹都给她留一个馒头,都是从他自己嘴里省下的,用他的话说,一个瞎子,死了就死了,活着也是拖累。你得好好的。 十多年了,爹也老了。 瞎子拉着英子的手,然后摸到脸上,“哭啥呀,看!挺过来这不是啥都好了。” 这一幕叫林雨桐心里那一丝不甘也消散了,只冲着这么个人,来了这就来了。 “桐也回来了?”瞎子伸着手朝前摸着,林雨桐把手递过去,“爹!”她叫了一声。 瞎子摩挲着林雨桐的手,“嗯!没受苦!孩子,这是你的运道。” 在摸她手上是不是有老茧,有冻疮,这双手保养了半年,早就光滑细腻了,当然是一双摸上去养尊处优的手。 事实上原身是没受什么恓惶。 林雨桐应了一声是,跟英子两人搀扶着瞎子,回了房里。 谁都没多话,就只瞎子爹问英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完了又问林雨桐,之后又叫了两女婿到身边,跟他们说话。 等吃了饭,瞎子爹摸着炕沿子,看的出来,炕的那一边一直是他睡,为的是叫他摸着就能知道地方,那地方应该除了打扫,谁都不能移动哪里的任何摆件。 他摸着炕沿,像是找到地方似的把褥子掀开,掏出里面一个用报纸折叠出来的纸包,一层一层打开,露出一叠子五元面额的钱来,一把塞给英子,“拿着……”说着又朝林雨桐站的方向道:“桐,别怪爹偏心。你有工资,你姐没有。你的日子能好过些,你姐肯定就艰难。你大哥这三年,写信寄钱回来,回回叮嘱你娘,说要给爹每月五块钱的零花钱,我一个瞎子,吃饱穿暖,干啥花钱?这不,都留着呢。一共是一百八十块钱。这明年添孩子又盖房子,哪里弄钱去?给你m.feNgYE-zn.cOm